他的眼睛纯黑,比墨色还要浓,但是里头情感又极其淡薄,平添了些凶戾。
穗穗轻轻打了个哭嗝,面色红了些,然后小声问,“郎君好点了吗?”
李兆看着她,“还有呢?”
穗穗抬起眼,“郎君,你的头疾,能医吗?”
眼皮子撩起,李兆的声嗓低沉,“就这些?”
“嗯。”穗穗快速答,生怕自己又打嗝。
李兆靠在门上,闭上眼,他微微勾了勾唇,嗓音里似乎有点愉悦,“不能医治。”
“你不怕我?我杀过人,而你连杀鱼也不敢。”他反问道。
穗穗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眼里的水雾隐隐约约浮动,“因为郎君杀了人,所以要怕郎君吗?”
她像是个懵懂的孩子,在认真的请教。人生的前十几年,穗穗被保护得很好,像是一张白纸,从来没被染上颜色。
李兆心想,或许药铺掌柜冤枉就是这小包子受过最大的委屈了。
李兆微微睁开眼,黑眸凉薄,“我有时候想杀了你。”
他勾唇,“包括现在。”
白纸最终都会被染黑,想留下这漂亮的白色,只有一个办法。
21穗穗(二十一)穗穗欢喜
穗穗的小拇指勾了勾,她眨眨眼,轻轻笑了笑,“郎君,穗穗会怕自己没命,但是不会怕你呀。”
李兆余光看过去,等着小包子解释。
穗穗慢慢道,“郎君自己未必想患了头疾。”
李兆鸦黑的睫毛闪了闪,这是在替他开解吗?
人们的恶意就像一张网,罗织着心底最狠毒不堪的一面,哪怕心怀一点善意,也犹有限度,英雄千古后还会被唾骂,更何况李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呢?
李兆忽然想起来他在边陲见到的老太。
丈夫死了,家中一个独子,含辛茹苦养大,身体败落,然后生了病,初几年,独子捧药衣不解带在床前伺候,但是好景不过三年五载。
李兆瞧见老太的时候,已经被扔在边陲小镇上拄着拐杖独自过活了,整日衣衫褴褛,独子据说步步高升,每年邮回家些银两,却再未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