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娘垂下眼帘,又看了眼旁边的暗红小被,声音慵懒:“无事,只是睡梦间好似听到了人声,所以询问一番。”
六巧松出一口气,又欣喜抚掌:“应是正月间鬼神同庆,小姐半梦半醒间才会听到。这是喜事,好兆头,小姐你今年一定会事事顺遂。”
“你啊,跟在钱嬷嬷身边一年多,现在嘴巴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嘿嘿,”六巧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小姐现在可要起身?”
苏满娘又看了眼旁边的小红被,原本还有些困窘,但联想到昨晚黎锐卿可能已经知晓被他拿走的那床小红被的真实用途,可能比她更加困窘,她原先涌上来的那丝困窘也就跟着淡了。
罢了,反正两家也即将开始走礼。
他爱顺走便顺走好了。
而且,只看他受伤这频率,指不定他比自己更需要那月事被。
“起身。”
说罢,她略整理了一番床上的痕迹,就先下床去了趟净房。
六巧则轻快地诶了一声,麻利地将霭霞床帘挂起,看到床上的崭新月事被,她有着迟疑地抚摸着上面的布料。
等苏满娘回来后,她疑惑道:“小姐,我怎么看着这月事被和之前的好像有些不同呢?好像更新了一点。”
苏满娘面色镇定:“应是你看错了。”
六巧挠了挠头,仔细回忆了一番先前月事被的模样,发现除了记得是红色的,好像被她洗得稍微有些褪色,具体是什么样子的,还真想不出来。
莫非,这月事被是随着新年辞旧迎新了?
她恍然哦了一声,又将小红被重新拿起,记下上面模样,也就放下了心中的那丝违和感,继续收拾被褥。
苏满娘:“……你就真的信了?”
六巧一怔,反手又将那床红色小被又抓到手中:“诶?难道这不是原先那床?!那原先那床呢?”
苏满娘:……
她无奈地取过屏风上的袄裙开始穿戴,“罢了,和你说着玩呢。你先去打水吧,之后收拾完,咱们便去给母亲请安。”
六巧怔怔地颔首,见苏满娘没有与她解释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
只是等到出门后,她还在心中思索,刚才的那床月事被,到底是不是之前的那床。
这前后不都是暗红色的料子吗?
至于色泽上的些微变化……
不对,这色泽上有变化吗?
黎锐卿醒来后,感受着浑身久违的慵懒和满足,他惬意地眯起眼睛。
几乎是每次受伤后,他的身上就会出现让他贪恋的舒畅爽感。
思及方才在睡梦中梦到的十几年前的场景,黎锐卿歪了歪嘴。
梦境中,那个十几年前在乡下坑过他银钱的胖丫头,与现在的苏满娘模样逐渐重合。怪不得他最开始见到苏满娘时就感觉她有些眼熟,原来竟然是她?!
十几年前,他在辛图城忍无可忍,计划周密地做下那事,后确认无人怀疑到他身上、寡母情况也尚且安好后,才低调地躲避人群,离开辛图城。
期间为了掩藏踪迹,他故意将自己弄得狼狈,用尘土和发丝掩住他让人印象深刻的容貌,挑拣着偏僻小路向边关进发。却在离开辛图城没多久,就迷失在一片连绵的大山间。
彼时他在山林中的生存经验不足,身上虽有也有干粮和水囊,却根本坚持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