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欣玉趴在桌上,抽泣着摇头:“母亲说了,那位三品官员是父亲顶头上司的上司,能用个本来也不算多重视的女儿攀上他顶头上司的亲,父亲指不定会多开心,又怎会不答应!”
而且,对方是从三品,刚好卡在苏家大姐所嫁的从四品将军品阶之上,继母肯定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预防出变故的准备。yyouhulian
她甚至已经在阴暗地想着,或许从一开始定亲时,继母就考虑过这个人选,只不过这位从三品大员虽说有子有女,还有一院子的通房侍妾,但到底从三品大员的品阶太高。
她怕自己抖威风,以后对她不利,才将这个选项去掉,只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表面光鲜的穷举人家庭。
却未想到这户穷举人会一朝翻身,与他们家平起平坐。
“小姐小姐,”丁香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兴奋地看着冯欣玉,气喘吁吁地边擦汗边道,“小姐,奴婢刚才去打听过了,夫人派去苏家提退亲的人已经回来,这亲事没有退成。”
葛巾欣喜地双手合十:“那真是太好了,菩萨保佑。”
冯欣玉也霍地抬头,美目盈盈,惊喜非常。
然而之后,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渐转苦涩,“一次没退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总之,母亲她是铁定心要为我退这门亲的。”
“那怎么办啊?!”丁香也急得开始转圈儿,“舅老爷家不在本省,现在想寻人帮忙,都搭不上手。”说着,她伸手一拍额头,低声开口,“要不,咱们去向苏大公子求助吧。”
冯欣玉眼神微怔,半晌她抬手用帕子擦拭了下湿润的眼角,敛眉摇头,“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个外人,又怎能决定我父母的想法。”
而且,今日继母已经派人上苏家去提过一次退亲。
虽说对方暂时没允,但想想也知晓,经过此事,苏家对自己肯定没了好印象。
想想之前花灯节时还一起猜谜的男子,从此之后会与她无缘,她心间便是一阵绞痛,痛到难以呼吸。
许久,她放下手中帕子,睁着双红彤彤的水润眼眸看向对面笸箩中的剪刀,眼底逐渐浮现出一丝狠意。
苏家,苏润允正双手交叉拖住下巴,看着面前的书本怔怔走神。
对于冯家的状况,他在与对方结亲之前就有所了解,虽是原配嫡长女,生母早亡,却温婉大方,颇有才学,诗词歌赋更是无一不通,是他中意的妻子类型。
但这种中意,也只是建立在对方的娘家不会让苏家和母亲受气的前提下。
这次对方前来退亲的态度很是坚决,虽然母亲没有立时答应,却不代表如果对方继续这样拖着冯欣玉的六礼不继续往下走,坚持来退,母亲不会应声。
暖风从窗口拂来,扰乱了他冗杂的思绪。
苏润允缓缓抬头,看向窗口悬挂着的那盏鱼跃龙门大红灯笼,眯起了眼睛。
苏润臧推开书房大门时,就看到苏润允正盯着灯笼发呆,大踏步走上前疑惑道:“既然不舍,何不伸手搭上一把?”
苏润允收回视线,摇头:“只凭你我能力,插不上手。”
对方之所以想肆无忌惮地退婚,一是因为父亲的官职定在京都,并非辛图,即使双方有什么龌龊,之后在官场中也打不上交道。
二也可能是,她继母给她相看的下一位人选,应是比苏家如今门楣要好上太多,根本不怕他们的记恨和报复,更甚至,可能比他们姐夫的位置还要更高。
苏润臧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却是已替他抢先急了好几波:“咱们实力不够,但可以去找姐夫啊!姐夫人那么奸,肯定能拿出主意。”
苏润允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半晌道:“让我先找人问问冯府那边,万一她心底就是想退,那这婚事我也无需再努力。若她不想,那我再去问问姐夫。”
当晚,苏满娘坐在寝房中的方桌旁,静静看着摆在桌上的冰镇莲子羹。正盘算着等黎锐卿从前院书房回来后,该怎样询问他关于冯通判家的状况,就听闻大弟苏润允来到府内的消息。
她噌的一下站起,焦急地询问来汇报消息的彩霞:“怎地这个时候过来,可是苏家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这个时间来府上,若非有急事,以苏润允那稳重的性子,根本不会上门。
彩霞只是摇头:“具体的并不知晓,只是听闻苏大公子去了老爷前院的书房,现在还没出来。”
苏满娘攥着帕子,垂下眼睫,在原地踟蹰了一番,到底还是开口,缓缓说道:“端上桌上这盏冰镇莲子羹,与我一起往前院书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