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呢?”
五隐并不关心他的悲伤,她只关心真相。
左子虚看着五隐,越发觉得她和她的母亲一样,什么都不重要,尤其是情绪这种没有用处的东西,完全可以被割舍。
“六个人。”左子虚重复着,“我们抵达了雾山山脚,但是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迷雾的,有人说是雾山剑阵改变了雾山的格局,所以我们下来了,也有人说我们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劫后余生的我们并没有成为生死之交,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有三个人同时向旁边的人发动了攻击。”
“程谦休和朱绍礼同时攻向胡百溪,落九的剑则指向了程谦休,叶齐不知所以,我还算有些准备,立刻远离了他们。我们下山来本就受了不轻的伤,本是谁也奈何不得谁,只是胡百溪同时受到程、朱两人攻击,若非落九剑指程谦休,他只怕就活不成了。”
“叶齐受到惊吓,又见他们缠斗,准备要跑,程谦休便说他乃是天谕卫,叶齐就算今日走了,他们也会追到他杀了他和他爱的人。”
“叶齐无法只能投效了程谦休,而落九并不是只针对程谦休一人,她是想将我们都杀死在这里。眼看三人围攻胡百溪,她也加入其中,胡百溪一死,下一个就会是我,于是我便出手帮了胡百溪。”
“而程谦休却又突然转攻朱绍礼,朱绍礼不防被他削下一条胳膊来,落九也顺势去杀朱绍礼,抢夺地图,程谦休趁势出手,不想一剑劈开了朱绍礼和落九手里的地图。我们六人混战在一处,没多久,就来了两伙人,一来便斗在一处,我与落九先后跳入了山涧之中,好歹捡回一条命来。”
“再后来,我去到京城,探听天谕卫的消息,却没有找到程谦休这个人,朱绍礼也像消失了一样,只有胡百溪,没过多久便被满门抄斩。”
“程谦休从一开始就是天谕卫派来的,他们觊觎雾山,想要将雾山纳为己有。”
“我后来尝试回过雾山,但是我根本就进不去,而天谕卫又常常守在那里,我便转而开始探查与雾山有关的存在,才发现,关于雾山,整个天下几乎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又尝试找过其他几个人,但是除了叶齐,其他人完全没有任何消息。如果不是天谕卫一直守着雾山,我几乎就要以为那就是一场梦。”
“再后来……我回了家。”
“我隐瞒了这段经历,将承平……承平……”
左子虚拍了拍疼痛欲裂的头,恍然大悟:“我将承平放在了成云墓里。”
“这些年天谕卫并没有对雾山出手,他们也许并不能进入雾山。然而秋水剑给胡家带来了灭门之灾,那个叫做满城雪的门派也被消灭,我便知道,天谕卫并没有放弃,他们还在寻找当初离开雾山的人。”
“我去找过一回叶齐,却不想下山之后被人埋伏,差点死在那里,想来是叶齐已然做了天谕卫的走狗,故而又也不敢立刻回家去,最终我带着承平到了会州,想要将它存放在成云墓里。”
“成云墓是大凶之地,世人皆说它有入无出,我并不相信,孤身闯了成云墓,摆脱了天谕卫的追杀,却也被困在了成云墓里。”
“我杀了那个棺材里的东西,最后我自己变成了他,被困在了这里。”
九莲子‘啊’了,一声,五隐也曾杀过一个棺材里的人,几人都看着五隐,五隐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她仍旧问左子虚:“你为何上山?”
左子虚低低地笑了两声:“年少轻狂,自命不凡,哪里来的为什么?想去便去了,想走也便走了。”
五隐寒声道:“你当雾山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从前不知,如今知了。”左子虚无力地靠在柱子上,道:“终究是迟了。”
五隐提着剑走近他,雪松薇伸手抓住她,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阿武。
这人终究是她的父亲,如果五隐非要杀他,他们都可以代劳,但她不希望动手的人是她。
左子虚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五隐的杀意,扯了扯嘴角,道:“不用你动手,我也活不成了,你找个棺材把我扔进去罢。”
“承平剑……”左子虚的声音越来越低,“承平剑只能你自己去找了。”
五隐上前提起人往中间走去,那个巨大的豪华的棺椁,是离她最近的一个。
五隐一掌推开上头的花纹繁复的盖板,打算把人丢进去,一低头看见横七竖八的几道尸体,正中间是一具白骨,身上挂着龙袍。
这回是真龙袍。
几人围观了一下,猜测旁边几具应该是和那个握刀之人一样守在大殿里的人,八成就是被左子虚丢进去的。
五隐用剑扒拉了一下,给左子虚和地上那人腾出点位置来,将他们丢了进去,然后将棺椁合上了。
五隐用脚尖挑起地上长刀,踢向凤潇潇,道:“刀不错。”
凤潇潇没什么忌讳的收了刀挂在腰上。
他们走到这里倒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只是玉玺虽然找到了,但偷玉玺的人并不在此处。
而五隐的剑,承平虽然在这里,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扔剑的人还没想起来剑被丢在了哪里就又死了一次。
只是不知道凤枕寒提醒五隐成云墓,说的到底是不是承平剑。
五隐从放棺椁的高台上走下来,却又回头去看着棺椁,看了一会儿,她换了个方向再一次撬开它,不期然和一把宝剑撞了个正着。
正是承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