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僳认为自己某种程度上还是挺为人类着想的——为了人类的脑子。
想到他直播间那群对白犬非常追捧的观众,他勉为其难地把摄像机包裹起来,举在身后。
密不透风的白絮将摄像机层层包括,挡住镜头,同时也把声音给隔绝了。
直播间的观感这会儿已经不在白絮的考量中,他目前满眼都是面前这条通往未知地点的狭窄通路。
说起腥臭味。
白僳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味道有点熟悉,想到了一些不怎美好的记忆,白僳的表情瞬间充满了厌恶。
水泥构造而成的毛坯通道电线裸露,很远的地方悬了一枚灯泡算是照亮了路。
白僳朝前走,没有岔路的通道很快走到尽头,尽头处有着一扇门。
门开了一条缝,像在邀请人进去。
白僳应了邀请,细长的白色凝聚出一只手,按在门上向前一推。
门被推开了,从内涌出的气流再度带来一股腥臭,令白僳面容紧皱。
他脸都快挤成一块。
人类的五官做不到,但怪物的五官可以。
白僳抿着唇,勉勉强强把五官按回了他们应该在的地方,这才走了进去。
偌大的地下室布满干涸的血迹,深一道浅一道的印记沿着脚底前的地面延伸,一直退到地下室中央。
与其说是退,不如说过去有什么人从地下室内往外爬,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地下室内杵着的人和物。
样貌平凡到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人类站在那,站在红色圆弧的边缘。
“是你。”白僳黑眸微眯,“你是下午找我搭话的那个人。”
平凡到看第二眼也完全记不住的人类点了点头,面上木讷地挤出一丝笑容。
笑容很僵硬,仿佛刚学会怎么笑。
下午还显得像个人的人类此时没多少活人气息,加之周遭腥臭味的包裹,也难怪白僳在楼上没有闻到。
白僳的目光离开了不说话的人类,落在了对方身后那红圈圈一环套一环的地面,以及再扔得远一些的电脑上。
电脑被好好地摆在那,底下还架了个桌子。
显示屏上依然是直播间的画面,黑屏如实反馈了被白僳挡严实的镜头。
“果然是你搬走的。”白僳收回视线,等了会,笑容很僵的人类还是没有说话,“伱,不会说话了?”
白色危险地自他脚下蔓延开来,开始朝着地下室中央进发。
面前的人能不能与他交流无所谓,他把这处地下室拆掉就好了。
把红色叠起的圆环拆掉,把面容普通的人类丢出去,再把关不掉的电脑带出去,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地方美餐一顿。
白僳的想法正要付诸于行动,那名人类终于动了。
他往边上走了一步,直挺挺地站在了白絮的必经之路上。
人类收起笑容,呆滞的目光灵动了些许,眼球上下左右转了几圈,他是在观察。
过了几秒,人类从怀中掏出一部手机,依然是自动接通,刚刚听过的属于“人类白僳”母亲的声音从内传出。
这一次,白僳脸上那毫不相干的平淡被人类尽收眼底。
于是,人类主动挂断了那通鬼来电。
接着,他身后的法阵中升起了一团红色人影,如凝胶状,并扭动着浮现出详实的轮廓外貌。
那是一张中年女性的面容,大概三四十岁吧。
都不用人提醒,白僳便意识到这是原人类母亲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