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崎一真在不久之后就觉得有点困了,在他打算睡的时候,收到了来自橘先生的电话。在这种深山老林,原则上来说,是没什么信号的,但大概是因为幸运的关系吧,所以出乎意料,这次橘先生的电话畅通无阻地打了进来。
“剑崎”橘朔也大概是熬夜了,声音显得有些过分沙哑,“发生了一点事。”
虽然电话拨通了,但是电话中传出来的声音实在是不太清楚,剑崎皱着眉,他努力分辨电话中传来的声音,但是到了最后也没有听清橘先生到底说了什么。剑崎茫然地盯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在这个时候,他身边名叫相川始的青年坐到了他的身边:“刚刚哪个人,是要你明天回去一趟,他说发生了一点事。”
剑崎茫然地看着相川始,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尴尬,于是又多说了一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我没有在介意这个”剑崎一真挠挠头这么回答,最后还是决定问出口,“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这个地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类会居住的地方。不要说邻居了,光是骑摩托来到这里就要花费很长时间,而且到现在为止,周围就连动物都很难看到。
究竟是怎样的心态让这个青年最后决定住在这里啊——
剑崎一真觉得他还是不要把这个问题继续问出口比较好。
大概是因为来到了新的环境中,尽管一天里他四处奔波,但是最后剑崎一真也没有睡着。因为这个林中木屋只有一个房间的缘故,他和这个叫相川始的青年睡在了一起。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剑崎一真偷偷站起身来,他凑过去看已经熟睡的青年。
对方的相貌在第一眼看上去时,会稍微有点普通,但是却不是容易被忘记的那种跟长相,只有仔细看才能够看出其中的韵味来。也许这么夸奖这家伙就稍微有点过头了,这家伙会让人觉得出色,大概只是他身上的某种特质在作祟而已。
但是那究竟是怎样的特质,就连剑崎一真本人也很难说清楚。
就好像是在某个地方,曾经见过这个青年一样。体会过比现在这样“感兴趣”还要更加难以忘怀的情感。但是那究竟是什么,仔细想想,剑崎一真却觉得其实自己一无所知。
在这个时候,相川始突然睁开了眼睛。
剑崎一真偷看的举动被发现了,他尴尬地站起来:“我只是想去上厕所,上厕所……”
他灰溜溜地逃到了外面去。到了外面他才反应过来——我到底在心虚什么啊,只不过是看了这家伙一眼而已,就算是侵犯也完全算不上,只是普通地、随意地看了一眼而已,现在就为了这个逃出来平复情绪,未免也太逊了。
剑崎一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他拉开了门走回房间里,夜晚的寒风从门内灌入,对方好像嘟哝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清。剑崎若无其事地走回去,发现青年依旧没有睡,只是坐着,专注地看着他。
“刚刚你是想和我说什么的吧?”相川始平静地说,摆出了倾听的姿势,“所以呢,你想要说什么?”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之中。剑崎一真当然无法将“只是对你感兴趣”这种轻佻又随意的话说出口,老实讲,那简直就像是在调戏一样。
不,如果是对这个人的话,好像这么说也无所谓,就算真的说出口了,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失眠所以头昏脑胀,总之不知道为什么,当剑崎一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句话说出口了。
“嗯,只是对你感兴趣。”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糟糕了。
剑崎一真觉得情况实在是有点糟糕,但是他还是试图做出最后的努力,以挽回自己的仅存的名誉:“不,我是说,只是因为你……不……那个……”
够了,这么说下去的话,除了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东西外,大概是什么都没有办法了解到的。这么想着,剑崎一真觉得今天的自己简直糟透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剑崎却听到了对方平静地回答他:“嗯,我明白了。”
哎——明白了什么?
剑崎觉得事情和他想的有点出入,他试图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好好考虑对方的回答,在剑崎决定请求对方重复一遍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模模糊糊说了晚安,裹着被子,不久之后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与其说是在为自己无礼的言语感到慌张,倒不如说现在剑崎是因对方的回答,而感到有哪里正在发生改变。
这么说也许不准确,换个例子,那就好像是他正准备向喜欢的人告白时,看到对方正在写一封情书似的,不知道情书是否是交给自己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觉得高兴还是沮丧,这样的情绪。
这到底是什么糟糕的例子啊。
剑崎一真默默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本来就寥寥无几的睡意这下更加没有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去买点什么东西喝,以此来平复现在他的心情,但是当他拉开门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在郊外的森林中,根本就不会有自动售货机的。
剑崎一真稍微有点沮丧,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
在这个时候,剑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青年——
对方根本就没有睡,在剑崎回头偷看他的时候,这个名叫相川始的人正好也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就像是做错了事似的迅速收回目光,假装各忙各的,气氛不免又变得尴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