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女子的哭喊终于成功止住了行凶,许戈松了口气,趁凶手呆愣的工夫,一个反剪将人摁在了地上,然后习惯性地一摸后腰,哦,他是在度假,不是在出勤,没带手铐。
许戈叹了口气,只好把靴子上的鞋带解下来,把嫌疑人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做完这一切,他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嫌疑人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用毛巾勒着何忠的脖子,死活不肯松手,幸好乔菲来得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何忠刚刚半死不活地滑进了浴池里,险些又被水呛死,终于回过神来的严立七手八脚地将他扶了起来,此刻正瘫在地上,像一坨会呼吸的肥肉。
许戈厌恶地瞥了他们俩一眼,低头目光落在神情呆滞的嫌疑人身上,落在他煞白的脸色、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这个人不久前还劳心劳力地陪着他们跑来跑去,满脸都是打工人的心酸。
许戈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该做何表情,干脆冷笑一声道:“好大的胆子啊,董总,竟然敢在警察的饭菜里下药。”
董经理,或者说是董新铭,侧过脸来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
许戈被这个眼神烫了一下,抿了抿唇,一时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乔菲已经奔上前来,扶着董新铭哀哀哭泣:“爸,你怎么这么傻啊……”
董新铭爱恋地凝视着女儿:“好孩子,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与你无关。”
乔菲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
董新铭从女儿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他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了:“怎么……怎么会这样呢……许警官,我们被识破了是么?”
“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杀害陶漪和杀害曾进辉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许戈叹息一声,“为了给死去的人复仇,再赔上两个活人的一生,真的值得么?”
值得么?
董新铭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了。良久,他缓缓开口:“静仪是我的女儿,为了她,付出一切我也是愿意的。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菲菲会抢在我前面动手……明明她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呀……”
“爸……”乔菲哭得不能自已,也许她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才这样一直走下去的吧。
这一对悲切的父女,都是怀着为对方顶罪的心情,才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再也无法回头……
……
次日清晨,迎着初升的朝阳,一队蓝白相间的警车开上山巅。车队停在云之屋酒店门前,为首的警车下来一名身着警服、红脸膛的汉子,快步上前,与出来迎接的许戈握了握手。
这红脸汉子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邵兵,云之屋酒店发生了两起恶性案件,镇上派出所的警力根本不够,他从接到报案就从县里赶过来了,然后就一直被堵在山下。
两位警官略略交谈了几句,随即便大步流星地走进酒店。
大堂之中,乔菲扶着头发白了一半的董新铭不知等了多久,当看到那一片蓝白相间的海洋以及迈着笔挺的步伐走进来的邵队长时,这一对父女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董新铭整了整衣襟,与女儿相携着走到邵队长面前:“警官,我们自首。”
……
“哈喽,帅哥,靓女,好久不见!”扎西是跟在警车屁股后面上山来的,一来就找到了坐在一楼书吧的傅斯瑰和许戈。
许戈被他这怪腔怪调的普通话逗笑了,故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也没有很久吧?这才过了三天。”
扎西垮着一张苦瓜脸:“唉,可是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情啊!我没有把贵客招待好,实在是有负叶总的重托啊……”
许戈问起他这几天去哪了,扎西大倒苦水:“我也不知是好运还是背运,把你们送上山的第二天,我刚下山,道就被雪埋啦。我若是迟走一会儿,恐怕就被埋路上啦!等我下了山,再想上来就一直等到今天咯……本来还想带你们在周围转转的,哎……”
傅斯瑰不由莞尔。
扎西又道:“叶总已经从帝都起飞了,今晚就能到日隆镇,斯瑰小姐要在这多留几天,和叶总叙叙旧嘛?”
斯瑰小姐……许戈蹙蹙眉,略微不爽地想,叫得还真亲切啊!他内心忽然警铃大作,想起来叶总是傅斯然的朋友,和他家傅教授不会还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情分吧!
这么一想,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