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百姓只不过是被她与郭刚接连反转之事震惊得碎了三观,不愿再替这样的人奔走鸣冤。
于老君上而言,只能说他运道好,这郭刚和当垆女皆存了歹心并非全然无辜。他算是躲过了这万民施加的劫难。可皇权之下随意碾死蝼蚁的行径,从本质上而言却并未改变。
自己的命运轻而易举便能被上位者拿捏,这世道终究还是有太多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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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事办完了,浮婼自然得去入宫复命。
自然,她还存着趁复命的机会“偶遇”下小太子的心思,与他冰释前嫌,顺便再探一探他的身份来历。
说到底,浮婼会这般尽心地办此事,一来是被周钦衍拿着浮书焌威胁,二来也是为了晏晏。
晏晏是亲眼目睹她在庄子的深潭捉弄他父君的,对她的成见极大。可她压根没机会向他解释她会那般做,是周钦衍不仗义害她落水且眼见她溺亡却不施救在先。
为了挽回晏晏对她的观感,她不得不多为他的父君办好差事,让他明白她是极为得用的,哪怕不是他父君手中的一柄好刀,那也是能为他分忧的。
自从在庄子上见过晏晏,她倒是没再夜夜梦见他了。可正是因此,她才会愈发怀疑她与他的关系。
她不信那些梦境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更不愿相信梦中那般鲜活的人出现在她面前,顶着那张与梦中喊她阿娘的小童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巧合。
“浮娘子,您可算是来了。君上亲自吩咐让奴才在此处候着您,可不能被老君上的人给捷足先登了。”
一入宫门,浮婼便被热情洋溢的小喜子给迎着了。
无需她下马车,竟是得了旨意获准长驱直入。
坐在马车上,她不解:“老君上有意召见我?”
小喜子与车夫一道坐在外头,隔着道车帘子回禀:“是啊,老君上这事儿解决得如此利索,喜不自胜。原本君上禁了他的足,他不顾拦阻直接跑到了君上的乾洺宫炫耀自个儿没事了。君上见他嚣张得忘了形,怕他记吃不记打,便直接给他泼了盆凉水,说此事若非他派了你处置,他就等着百姓继续追着他喊打让他抵命吧。一知晓是浮娘子您从中插了手,老君上就……就蠢蠢欲动起来,好几次都要下诏命您入宫回话呢。”
“蠢蠢欲动”一词,竟被小喜子用出了一番点睛之意。
浮婼倒是不惧老君上对她做出点儿什么。毕竟上次她可是对他说了些她爱慕周钦衍的话,打消了他的那些个盘算。他那般多女人,总不至于和儿子抢女人吧。
“兴许是老君上觉得我助他有功,打算对我封赏一番呢。”浮婼随意玩笑了一句。
“希望仅只是如此吧。”小喜子附和了一句,瞧见了前头的宫宇,他笑道,“浮娘子,前头便要到了。”
恰在此时,稳稳地在宫道上行走的马车却是急急一停。
“吁——”伴随着车夫的勒马急停声,马车就这般停止了走动。
浮婼听到了小喜子恭恭敬敬地与人见礼的声音。
“钱嬷嬷,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马车内的是浮娘子吧?娘娘有旨,让浮娘子前去叙话。”钱嬷嬷的声音一板一眼,竟是料准了马车内坐着的必定是浮婼。
浮婼暗暗一叹。
躲过了老君上,却没能躲过老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