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风和吴苟道相处起来,要随意许多,他这二十年来都把心思放在查找那伙人身上,没有娶妻生子,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把吴苟道当成自己儿子一样看待。
“咱们这位新百户可不简单,你以后和他说话办事时要多留心,虽然他只有十七岁,看着就像个少爷秧子,但行事可是很老辣,对于人心也有探究。”
吴苟道点点头说道:“这个我见识过了,那天兄弟们家里揭不开锅,我本想激那郑捕头去他家里打打秋风,没想让他三言二语就给打发掉。然后还把捕头骗到后院收拾了一通,害我吃了好大的排头。”
胡风笑骂道:“你个混小子,别总用街上那一套东西,早跟你说过碰到硬茬你们动不了。学你叔干点正经营生多好,再不继学你爹出行啊。”
吴苟道在胡风面前还能透出孩子气的一面,撇嘴道:“我不,打小我爹逼我学得是杀人的买卖,现在让我用在猪羊身上,会坏了手艺。”
胡风装作不快地道:“你个狗崽子,怎么说都不听!信叔的话,人啊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你爹和我都指望你以后年节时,能给烧点纸钱在下面花呢,别总想着打打杀杀。”
吴苟道不肯接这话茬,他担心哪一天胡风说不定就给自己咒死,嘻皮笑脸地说道:“叔你看是不是以后咱们就不缺银子了,今天虽然没要回上面的欠银,但新百户出手还是很大方的,刚才我给兄弟们送银子,他们都高兴坏了。”
胡风双眼迷离起来,肖华飞发的誓他记得,但若是说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天知道。
他还是嘱咐道:“这银子你也知道是他个人出的,老话说得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今天这些银子不多,咱们认真办差就是了。可有一天人家出得银子,足够买你这条命时该怎么办?”
吴苟道满不在乎地回道:“卖啊!咱们现在对上外族谍子不是在拼命?但你和我爹拼了命还不是没有饱饭吃。叔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和我爹就是太死心眼。你总说让我去京里看那些死去叔伯的家人,真不是我不想去,但我有银子去吗?就带张嘴空二个爪子去看,我可不去。要我说只要他不让咱们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咱们就跟他一条道走到黑,就算死也得当个饱死鬼不是。”
胡风没有答话,只是一杯杯的喝着酒,他觉得狗子的话不对,但却没法反驳。
吴苟道其实今晚来是有一件事想听胡风的意见,他自己有些拿不定主意。
“叔,你说我查到的那件事,要不要通报给新百户,总觉得那伙人不太地道,会不会和外族谍子有关。”
胡风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道:“你已经抓到切实的证据?”
吴苟道郁闷地扔掉手中的鸡头,没有答话,真有证据他早就带人下手弄死这些人,可这些人做事严密,到目前为止就是单纯的怀疑。
“我干这行快三十年,今天教你个乖。记住有些事可以说,但有些事却不能乱说,讲出去对自己没有好处不说,反而可能弄一身骚。自古密告太子谋反的那些人,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咱们是密谍不假,但你爹以前没教过你?“疏不间亲”这四个字你要记牢,否则咋死得,都不知道因为什么。”
吴苟道认真地把胡风的话记在心里,向胡风敬了一杯酒,他爹走得早,一些影龙卫行事的潜规则,都靠胡风来传授。
喝完这杯酒,胡风提醒吴苟道,从明天开始要把探查的重点,放在姚安县衙的户科当中,先找到这些年经手或见证户籍变更的人员。
把跟踪探访的重点放在这些人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可以打草但别真惊到背后的毒蛇,谁也不知道在草丛中有没有潜伏着猛兽,他们已经折损过太多的人手,不小心不成。
吴苟道满口答应,再三保证不会蛮干,然后动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胡风,
不再谈论正事,二人便喝酒闲聊起来。
往后数日,肖华飞时常出现在仙味楼,每次见到胡风,二人都很好地保持着雇主与工匠的表面关系。
胡风只在众人都不注意时提过一次,已经派人到户科摸底外,再没有什么新的情况。
肖华飞让胡风当县内的工程结束后,带着这些工匠去黄石集继续开工。
同胡风一样,那些工匠们听到消息后都非常高兴。
都是凭力气手艺生存的本分匠人,肖华飞付银子又爽快,大家自然干劲十足,保证一定不会辜负肖华飞的期望。
肖宁觉得和少爷的距离越来越远,虽然每天晚上少爷也会关心仙味楼的进度,但他总感到跟不上少爷的脚步。
那二个面貌凶恶的外人抢了本属于他站的位置,这让肖宁有种深深的恐惧。
所以只要一见到肖华飞,他便挤到肖华飞身边,宣示着自己第一跟班的地位。
肖华飞对肖宁的心思当然一眼就能看透,不过却没有向他解释,肖宁在他眼中还是一个半大小子。
如果像往常一样带肖宁在身边,再有危险时,根本没有人会先照看肖宁,到时候最危险的反而是肖宁。
但这种善意不能对肖宁讲明白,就是杜兰英那边,原本肖华飞也不希望她多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