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百益回过头来,身后早不见了陆铎。
那姓陆的是有多胆大,竟然对周莺使这般下作的手段?
“落云,你……”周莺半晌等不来水,声音多了几丝焦急,艰难地转过头来,却根本没辨认清眼前是谁。
罗百益心头一跳,他不敢再瞧周莺此刻的模样,忙斟了杯水递过去。
杯子还未放下,周莺已靠过来,无力地摊了下手掌,难耐地带了一丝哭腔:“落云,我难受。”
罗百益猛地蹿起来,手里那杯水哗地全洒在了地上。
这种情形谁能忍啊?这样一个貌美的姑娘,意识不清地在自己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嗓子跟自己撒娇。
遑论他本身就对她心思不纯。
罗百益心头火起,转过身去一脚踢了跟前的矮几。
他不敢回头,强自稳着嗓音道:“顾小姐,您稍待,我这就喊人来。”
周莺伏在案上,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不能给人瞧,眼泪落下来,摇头道:“别喊人,求你了……”
罗百益觉着自己二十几年来从没遇过此番这种难题。
他心尖尖上的姑娘软着嗓子对他说“求你了”……
他若连这都能把持得住,除非他不是男人。
罗百益把心一横,回过头来,他单膝跪下去,指头颤颤巍巍地凑近。
常年持剑磨出了粗粗的茧子的手,抚到汗湿了的青丝。
电光石火间,有人冲进来,一把抓住罗百益的后领将他甩了出去。
罗百益没来得及骂,抬眼见顾长钧黑沉着脸,气喘吁吁地立在榻前。
周莺仰起脸,迷迷糊糊地笑了下。
顾长钧抓落帐帘,将周莺裹在里头,连脸蛋也遮住了,单手抱着她走了出去。
罗百益爬起来,捶门爆了句粗口。
马车里光线很暗。所有的帘幕都放了下来。
顾长钧本不想蹬车的,随意叫北鸣送人回去就是。可奇怪的是,他偏偏此刻就是置身在这车中了。
对面的长椅躺着浑身是汗、正奋力挣扎的周莺。
她闭着眼,长发已经完全散开,瀑布似的披在椅上。
手腕被用绳子缚着,她艰难地挣扎着,不时哭哭啼啼的哀求:“放开我,疼……”
顾长钧端坐在对面,他斜倚着车壁,眼睛隔帘瞧着外头的方向。
耳畔充斥着女人难耐的声音,时而哀求,时而哭诉。
她神志不清,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顾长钧和陈老爷从里头议事出来,就见陆铎兄妹在一个院前探头探脑。
顾长钧已经不大记得自己方才是如何震怒。此刻他已经平静下来。
也正思索着如何教对面哭闹不休的女孩儿也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