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队莫要解散,等我将令!”
说完,他连忙又回去垒墙边,来到汪千总身边观望起来。
果然,孙千总已经退上了浮桥,他身后的残兵……好像所剩无几了?
崔独眼皱了皱眉,猛然,他听到,对岸本已渐渐稀落的枪身,突然重又剧烈了起来。
他一阵心惊,心里的某个疑虑使他连忙举起千里镜,细细观望起来……
“好奸诈的明贼,后面果然还有拦截。”
他放下手中的千里镜,眉头紧锁。
“好像是,”
汪千总也是忧心忡忡,“要不然,不会再次爆起……”
“副将大人,卑职……”
这时,大败而回的孙千总战战兢兢地蹩了过来,垂头丧气地站在崔独眼面前。
“哼!成事不足!”
崔独眼脸色铁青,斥道,“你的人呢?还剩多少?”
“还有,还有……五……不,六百……”
孙千总心惊胆战地嗫嚅道。
其实,他方才已经盘点过了,自己带回来的手下,已经连四百都不满,刨去伤兵,还能上阵的只有三百出头了。
“去,重新整顿,准备再战!快!”
崔独眼忍不住要大喊大叫了。
“嗻……”
正在这时,城里的枪声也由疏转密,并且越来越响,貌似正在迅速蔓延至北门。
崔独眼心头猛地一颤——真踏马祸不单行!
此刻,他很清楚,城内已经是危在旦夕,乱兵的防线支撑不了多久,随时就会全线溃散。
他看到汪千总提着火铳,沿着垒墙边走动边窥视,忍不住问道:“下面怎么办?”
“里面是守不住的,趁现在明贼未至,大人带着人马快走,”
汪继军神色严峻,语气急促,“卑职留下殿后!”
显然,他也觉得那道活命之门,正在慢慢关闭。
“要跑还是一起跑……”
崔独眼有点犹豫,沉吟着道,“岂能我一个人先走,再说……我的主力还在,还可以再搏一搏!”
这倒不是他装模作样,大明时期的中高级军官,在获胜无望的时候,往往选择战死沙场,以保住家人的性命、声望甚至功名。
与出生于东北,一开始便投效满人的孟参将不同,崔独眼曾随马进宝当过明军,自然也有这种想法。
要是真让汪千总掩护他独自跑路,固然自己保命的机会更大,他也并不认为这个汪千总是个何等重要的人物,但是,他手下的这支新军,却是马军门眼中的宝贝。
一旦汪千总阵亡,那就意味着,这支新军也基本算是全军覆没了。
他有些舍不得——失去了这支新军,也就失去了自己将功抵过的本钱。
那样的话,自己只将目下就已折损近半,带回仪真时不知还能剩下多少的本标营交还军门,估计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