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殃不顾血污,将沈顾容抱在怀中,看了一眼已成废墟的城池,末了无声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奚孤行忙跟了上去,喋喋不休道:“师尊,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养疫鬼」的法阵不是从上古就有的吗,这么多古书记载,我还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活……”
他没说完,离南殃就冷冷看了他一眼。
奚孤行立刻噤声。
两人离开了依然大火烈烈的回溏城,到了停留在百里外的灵舫上。
一个红衣少年正坐在灵舫的顶端,手持着一片柳叶,正在催魂似的吹着不成调的曲子,看到离南殃和奚孤行过来,他灿然一笑,纵身从顶端跃下。
红衣翻飞,少年容颜昳丽,言笑晏晏:“师尊。”
离南殃一点头,默不作声地抱着沈顾容上了灵舫,奚孤行溜达着走了过来,无意中扫了一眼,疑惑道:“大师兄,你衣摆怎么湿了?”
离更阑愣了一下,才勾唇一笑:“刚才瞧见了个水鬼。”
奚孤行:“又说玩笑,回溏城方圆百里全是荒漠,哪来的水鬼?”
离更阑只是笑。
奚孤行也只当他在说玩笑,反正离更阑插科打诨胡说八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便没在意。
离更阑和奚孤行上了灵舫,催动法阵折返离人峰。
沈顾容昏睡了一整日,等到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也不对,不能说是全新,因为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先生曾借志异之口对他讲过。
修士、妖魔、元丹、灵舫,无穷无尽的世界。
沈顾容刚醒来后,还没弄清楚周围的情况,就发现自己手中一直紧握着的竹篪不见了。
他发了疯地在周围摸索着寻找,但他找遍了周围能找的地方,却依然没寻到那根竹篪。
京世录,丢了。
沈顾容满脸泪痕,呆滞地瘫坐在地上,手指都在发着抖。
先生说……转世后会来寻京世录,而才刚过没几日,京世录便在他手中丢了。
就在这时,有人笑着说道:“你在找什么?”
沈顾容被吓住了。
他刚失明,还未适应眼前的模糊,当即尖叫一声,拼命往角落里躲。
接着,奚孤行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大师兄,他刚醒,你别吓到他。”
离更阑无辜道:“我什么都没做啊。”
奚孤行瞪了他一眼,才朝着几乎要将自己缩到桌子底下的沈顾容道:“你先别怕,这里是离人峰,你已经安全了。”
沈顾容瑟瑟发抖,嘴唇轻轻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哪怕奚孤行和离更阑是个修士,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离更阑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一把拽着沈顾容的手将他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你说什么?大点声。”
沈顾容乍一被触碰,浑身一抖,险些尖叫出声。
奚孤行有些着急:“师兄你别……”
“怕什么?”离更阑挑眉道,“回溏城的人全都死完了,只剩他一人独活,那是天道恩赐,即使天道赏赐那就该好好接着,能活着就偷着乐呗,摆出这么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样做什么?矫情。”
奚孤行头都大了:“他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