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笑一笑,并不多心。
阮慕琉却脸色微变。
“嫡亲”两个字,仿佛一根针,扎在她心里。
一迈入轻焉闺房,她又已浅浅笑着,让人挑不出错。
“二姐是祁安府一等一的美人,难怪楚王殿下、温将军都为二姐着迷。”阮慕琉道。
阮老夫人回身看来,立即皱起眉头。
阮慕琉唤一声“祖母”,不再多说,却死死盯着镜中坐着的人。
轻焉绞着手指。
听闻“楚王殿下”四个字,她的心已乱,先前的欣喜此刻已变作焦虑。
萧衍气冲冲去的何处?
新宫。
“如今,羌人最忌惮的人便是温岂之,有温岂之在,祁安府才能安全,你该知道孰重孰轻!”皇上负手走过萧衍身边,“温岂之入赘阮家,倒也是件好事——”
萧衍转身与皇上对视。
“他已是阮家的赘婿,必定会被温氏除名,纵然他往后还叫温岂之,却已无温氏一族做靠山,且阮家虽然家底丰厚,祖上却无官无禄、根基不深,也难帮到他,往后,即便他功高盖主,也翻不起风浪!”
萧衍从宫中出来,已经彻底冷静。
宫门前,他遥望阮府的方向,良久,才落寞地收回视线。
“王爷,去哪儿?”
“回府。”
婚事仓促,阮家大摆筵席,三天三夜,请祁安府中富商巨贾前来庆贺,周围邻居也都沾喜气。
楚王府,萧衍的卧房里,酒气已弥漫三日。
“酒!给本王拿酒来!”萧衍摊在桌案旁,仰着头,挥手大喊。
太监匆匆进来,挪走空酒瓶,“王爷!不能再喝了!”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三日不吃东西,只喝酒,也是受不住的!
萧衍抓住太监衣领,双目赤红。
“酒!给本王酒!”
太监吓得直哆嗦,“是——”
一壶玉酿呈上,萧衍抓过,仰头灌入口中。
晶透的酒液从他嘴角溢出,划过下巴,脖颈,打湿衣襟……他此时狼狈消沉的模样,与平日里的风度翩翩、儒雅俊俏大相径庭,谁也不曾见过他这副样子,楚王府的太监已担惊受怕三日,却无人敢将此事上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衍沉沦、撒气——
萧衍被酒水呛着,猛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胀红,咳得肺快掉出来,咳得眼泪喷涌而出……
太监勾着腰,张着手臂,小心翼翼靠近,“王爷……”
萧衍突然发狂,将酒壶砸在地上,咆哮一声:“滚!”
满室酒气,一地狼藉,萧衍歪倒在地上,迷离的眼睛越发迷离,他忽然一笑,笑得那样幸福,他看见——
弥漫的酒气中,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缓缓走向他。
“皇上,你别喝了,予安远嫁的事,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祖父给我的藏宝图,我给你!你是好皇帝,一定能让国朝强大,往后,北羌再也不能欺负咱们!我信你!”
“阿元……”萧衍缓缓抬起手,想要抚摸女子的脸。
“皇上——”另一道声音响起。
萧衍的手愣在半空,他的笑也渐渐僵住。
眼前的女子已变作另一副模样。
“我不该进宫,不该为皇上生下小公主,若没有我,二姐不会想不开,不会服毒自尽,我是罪人!皇上,你要怨就怨我,要恨也恨我,求你不要折磨自己,二姐在天之灵,也不愿见皇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