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焉道:“可是,父亲……”
温岂之松开手,替她拉拢大氅,“我来说通,你快些回吧。”
轻焉欣喜点头,等着温岂之上马,她便折返欢喜楼,睡个回笼觉。温岂之站着不动,让她先走。轻焉“嗯”一声,转身回府,却又被温岂之拉回怀里。
轻焉嘟着嘴道:“你让我先走,又不许我走,我到底走还是不走?”
温岂之亲亲她冻得发红的脸颊,“等我,我今日早些回来。”
轻焉咬着嘴唇,咕哝一声。
温岂之缓缓松开手,凝视着她的眼睛,痞笑道:“等我。”
轻焉捂着脸跺脚,“你快走!快走!”
温岂之笑着,朝府里抬一抬下巴。
轻焉娇哼一声,扭头跑入府中。
温岂之笑着目送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的脸色也渐渐冷凝。他用眼角余光瞥向街角,那个狼狈落拓的人影已经离开。
萧衍游走在积雪冷清的街道,整个人都是冷的,心更冷得厉害。他冻得乌紫的嘴唇缓缓蠕动,“阿元,你怎么能嫁给别人……你怎么能……”
积雪的路面湿滑,不便行走,他没有留意,猛地摔在地上。
一个穿得胖墩墩的小孩子,追着只小黄狗从他身边经过。
小孩子的笑声渐渐远去,萧衍仍旧跪在雪地里。
前来寻人的胖太监,远远见着他,张着两只胖胳膊,像大鹅一般扑过来。
萧衍的手撑在雪里,已被冻得通红,他却一动不动。
滚烫的热泪从他眼眶中滑落,落在雪上便砸出一个坑。
“温岂之!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他咬着牙,赤红的眼眸中全是恨意。
轻焉回到欢喜楼,倒头睡到午时,懒洋洋地起床,随意吃些东西填饱肚子,便打算去宿凡苑一趟。
她已成亲,自然要退学,该亲自去与先生请辞。
不知先生是否在苑中?
“先生也已多日不曾露面,今日凑巧在,你没有白来。”蓝羽一面走,一面说,送轻焉到寒水居前。
轻焉望着匾额上苍劲有力的大字,想到山己的脸,顿时感到很有压力。她曾在先生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她没有嫁娶之心,转眼间,她便已将祁安府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娶回家中。
“先生,对不住,弟子……弟子……”
跪坐小茶几前,轻焉嗫嚅着,羞愧低下头。
“嗯?”山己抿一口清茶,挑起眉梢,眉眼间存着一抹喜色,他盯着冰裂瓷杯中的琥珀色,好似在早已喝成习惯的茶水中又品出些新味道。
“弟子并非有意欺瞒先生,成亲之事定得实在匆忙,未能来得及提前与先生说,是弟子的错!”轻焉一口气说完,小心翼翼观察山己脸色。
山己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深,但他仍旧执着茶杯,一言不发,似乎有意看轻焉为他着急。
轻焉又道:“弟子曾说无心嫁娶,也并非是在说假话,实在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
“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山己皱眉,笑意褪去。
轻焉仔细想了想,点头。
山己呼吸一沉,脸色愈发难看,“你走吧。”
轻焉咬了咬唇,小声求着:“先生,你别生气。”
山己自顾自喝茶,看也不看她一眼。
轻焉眼珠子溜溜一转,从小荷包里抓出一把东西,拉过山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先生,我请你吃喜糖,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山己看一眼手心中的糖,不由得心软。
“你既然已经成亲,我自不好强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