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和李家奴赶到住地时,夜已深,整个村庄沉浸在一片静谧中,只有他们租住的庄院还有灯光。
灯光虽微弱,也让人心里有暖意,有归属感。
李家奴牵马走在前面,伸手正要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何青走出来,甚是欣喜地说:“家叔,李小,你们回来了!”
她从李家奴手中接过马缰,说:“家叔辛苦,早点歇着吧!我帮您系马。”
李家奴说:“那就辛苦你了,我去歇着了。”
何青将马系在马棚里,又从李小手上接过缰绳,系好,抱了一些草料铺在马槽里,边铺草边若无其事地问:“你身上好香,洒了什么香水呀?”
“没洒什么香水呀!”李小闻闻手上的药膏,说,“是药膏的香味吧。”
“药膏?你受伤了?”
“手上受了点小伤,红玉姐替我涂了药膏,据说是名师所配呢!”
“你手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被罗公子偷袭了。我要有防备的话……”他本想自我吹嘘一下,又有点底气不足,就不说了。
“我看看。”何青拉起李小的手,看了一下,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见,就招招手说,“你跟我来!”
何青领着李小,走进厅堂。厅堂的灯已被李家奴端进了卧室。她就不避讳,将李小带到自己的卧室,让他坐在灯前。拉起他的手一看,只见手背上有五道红红的肿痕,宛如五条蚯蚓爬在手上,不禁惊呼:“啊呀!伤成这样,你还说小伤呢!”
李小这才注意到手上的伤痕肿得更高了,看了怪恶心的,就说:“别看了!难看死了。”
“伤还有好看的吗?”何青审视了一会儿,说,“大开碑手。罗公子是什么人呀,怎会如此霸道的武功?”
“他是云州罗都尉的公子,本人也在军中任校尉,据说作战勇猛得很呢!”
“父子都是官将,他去匪窟做什么呢?”
“这个匪窟有点特别,只认钱,不认人的。”
“土匪不认人,人也不认土匪吗?”
李小怔了一下,又一想,是有点不对劲儿:在流金镇,没人盘查他的身份,但他心里还是有人匪界线的,如果不是为了办案,他才不愿跟土匪打交道呢!罗公子身为官将,跟土匪本是对头,怎么就大胆前往,还被奉为贵宾呢?
何青说:“俗说‘官匪一家’,这可不就是官匪一家嘛?!”
李小心里一震,忽然想到一个严重问题:现在已可确定,天狼帮跟官银窃案必有干系。天狼帮人多势众,不是几个郡府捕役对付得了的,势必要派官军征剿。恒山是大同军镇抚范围,如果官匪一家,那谁去剿匪呢?
何青问:“你和家叔去镇上,打探到消息没有?”
“打探到了。家叔亲眼看见三个人用官银付账。都是天狼帮的头目。”
他想说红玉告诉他的情况,心念一转,又打住了。
根据李家奴看到的情况,已可确定天狼帮跟官银失窃案的关系,没必要把红玉牵扯进来。
不论红玉是什么身份,李小都不愿伤害她。
何青说:“按家叔看到的情况,之前还拿到了物证,案子就算破了,你该高兴才对,为何闷闷不乐?”
李小说:“你不是说官匪一家嘛!天狼帮的官银究竟是自己盗劫的,还是另有来源,尚不清楚。只要逮住天狼帮众,一审便知。如果官军与匪勾结,包庇纵容,真相就很难查明了!”
何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想把案子一包到底?!
按赏金猎人的一般做法,只要把相关证据报告给官府,就可以领赏了。
如能协助官府捕获案犯,自然最好,办不到也可到此为止。
征剿天狼帮,明显超出了他们的能力,只能到此为止。官府后续如何办理,是官府的事,不是他们操心得了的了。
何青想跟李小讲这个道理,又怕引起争执,吵醒别人,就说:“别想那么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等铁捕头回来了,大家商量一下,总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