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鱼逃得过欢声笑语的朗朗白日,却逃不过四下无人的空荡小屋。
个人的时候,往往也是最难熬的时候。
她在温哥华飘了整整年。很多时候,白天像个人,夜晚却是孤独的鬼。
她挨过了很多个这样沉寂无声的夜晚,却扛不过今夜。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都无法入眠。哪怕睡之前特意吞了两颗安眠药也不顶用。
她不想强迫自己,旋即翻身而起。
她靠在床头,抬摁亮床头灯。暖橘色的光束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卧室的小块空间。
光影朦胧,女人的发丝黑亮而柔软,漾着微光。
她从床头柜的抽屉了取出张小小的纸条,死死盯住纸条上的字迹,喃喃道:“他没有错。”
下午在奶茶店的时候,老板娘告诉沈书鱼:“你那个小男朋友几年前来过次,个人坐在你们当年常坐的那个位置,坐就是下午。这张纸条应该是他那天留的。”
温言回能写漂亮的小楷,字迹贯工整好看。
“我错了。”
寥寥数字,用力,尖都戳破了薄薄的纸张,留下了细小的窟窿。
书写之人当时定然倾尽了全力在写这个字。
他是在后悔吗?
可他又后悔什么?
后悔跟她分开?
温言回的这个字仿佛道沉重的魔咒压在她心间。
他何错之有?
他那么骄傲的个人,他怎么可能会错?
他没有错,他只是为她编织了个美好的未来,最后又亲将它打碎,仅此而已。
那段路他们原本说好了要起走的。他只是徒然转身,将她留在了梦里。
沈书鱼花了十年,拼尽全力,也没能从那个梦里走出来。
她泄愤般将这张纸条给塞进了抽屉里,心里暗自后悔,她就不该找老板娘把它拿回来。
她就是鬼迷心窍,就是不长记性。
此时此刻,只要沈书鱼往窗户外看眼,她就能看到她家楼下停了辆黑色的奥迪,车身包裹在迷离扑朔的雨雾之,低调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从来就不缺孤独的人。人来人往,来去匆匆。他们每个人都不尽相同,却又默契地拥有同份孤独。
车里坐着个年轻的男人,面容清俊而沉寂。他的双眼睛里似乎藏着种很深很深的情绪,呼之欲出,又被他死死克制住。
他的指尖燃着烟,猩红的抹火星子,夹带着清淡的烟雾。烟草味儿点点铺散开,最终浸满车厢。
夜雨模糊了车窗玻璃,外头的世界阴冷潮湿,仿佛是上个世纪古旧的默片。
那几棵四季桂被灌了无数雨水,枝叶湿哒哒的,不断往下滴水。黄白色的小花儿散落地。
温言回隔着玻璃远远看了两眼。
他竟然觉得自己此刻跟这几棵桂花树样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