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人烟渐渐稀少,满目盎然的绿意同城内精心栽植的不同,散发着更为蓬勃的生机。
二人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杳杳舒服地窝在身后人的怀里,嘴里在温故着新学的法诀,身后人也时不时地出声提点一二。
方才周云辜已经同她简单交代过一路的安排。他们先要去邑阳城取一样东西,个头有些大,所以之后会直接在邑阳城换乘马车,随后一路往西,去往乾陵山。
此时他们正在前往邑阳城的路上。
邑阳城邻着余扬城,地处偏北,其间路途约莫耗费骑马一日。因而他们预计晚间时候,赶着城门落栓前到达。
然而越往前走,情况越发变得有些不对。
明明是盛夏的季节,道路两旁的树木植株却开始显现出颓败来。杳杳一路都在观赏风景,立时就发现了不对,这种莫名的感知让她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周云辜同样感知到了异常,跟杳杳不同的是,他还能嗅出其中夹杂着的几分妖异之气。
他皱了皱眉,提醒杳杳一句“坐稳了”,就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黄昏时分,他们提前抵达了城门。
还不到落锁的时间,城门却紧紧闭着,城郊的农庄散田也未见分毫人影,透露出一股凄惶之气。
杳杳心道怪极了。
纵使她甚少离家,到底顾家家大业大,消息灵通,因而她知道,当今是太平盛世,绝非什么离乱的年代;然而此时的邑阳城却是如此戒备森严,一副人心惶惶的模样,而他们之前甚至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刚刚靠近城门,城楼上就有人小心翼翼地探了半个头,朝他们高喊:“邑阳城封了,不许出入,若是经过烦请二位绕路。”
周云辜面色未动,只朝城楼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的令牌。
令牌纯金打造,反射出光来,直晃人眼,城楼上的人就变了脸色。
不过片刻,沉重的城门吱呀着打开了一条小缝,将二人迎了进去。
他们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守城的将领。
那将领模样的人就有些忐忑,轻声朝他们解释道:“二位贵客,邑阳城如今出了大乱子了。”
周云辜未发一言,似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守城将就咽了口唾沫,接着往下说。
“也不怕二位知道,邑阳城近七日来,丢了不少孩子。本来也到不了封城的地步,可谁知道,昨日里,府尹家才满周岁的小公子也不见了。如今,城里丢的孩子,加起来得有四五十了。”
杳杳听得直觉骇人。
周云辜却是皱着眉头,略一颔首,就打马飞奔而去。
穿过主街,又绕过数条小巷,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前勒了马。周云辜翻身下马,又伸出手接杳杳下来,随后叩响了院门。
三长,一短。
院内听着静悄悄的,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打量着来人。
杳杳无端觉得这双眼睛阴冷得似是暗处偷窥的毒蛇,泛着赭黄的色泽。她打了个哆嗦。
周云辜从衣襟里掏出一枚青玉的小巧令牌,亮给那人,那人便开了门。
方才那一瞥的感觉挥之不去,杳杳就紧盯着那人打量。
眼前人看着年轻,上庭极短,颞部饱满,眼睛的位置较常人要高,整个面部呈出倒三角形来,并不丑陋,却不是什么和善的面相。而他脸上却偏偏挂出一个温和又老实的笑容,违和感极强。
那人见杳杳盯着他看,转过眼珠子来瞧她,此时看着眸色倒是正常,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