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均卿接到消息,回春堂的管事如今还是太太房里的一个曹丫头,他便知道楼淑鸾在迟疑,这铺子还没有从曹夕晚手里收回来。
好在,他只是要一个小儿方大夫的身份,有万一的时候方便进出王公府邸。
比如他现在进出秦王世子府。
“派人去侯府和六小姐说,把回春堂送给佳书娘子,做陪嫁添妆吧。”
他出了世子府角门,上马而行。
他在等南枝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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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夕晚倒还不知道回春堂要做陪嫁添妆的这等消息,毕竟楼淑鸾只是个婶子,这添妆也太重了。说不过去。
她骑驴等在了兵部衙门长街,见得夕阳西沉,红霞斜照,童师爷一身青色吏人服,从兵部衙门下了值,笑呵呵走来和她作礼。又去铺子里接了孙娘子。三人一起到了顺义坊。
她的闺房还是老摆设,桃木旧板子,茜窗掩映,窗外枝叶参差,倒也凉爽。看着,颇有几分小户闺秀的温柔。偏偏器物摆设简单一眼看到底,干脆利索,高挂的青布掩盖破墙。
孙娘子在桃木桌面上铺开一图,是她这阵子替青娘子描画的一部分地下密道。三人坐下,反复推测过,从回春堂方向,若是有人要进宫墙夹道,应该是走哪一条路线?
“青娘子,一定要经过这里。”孙娘子指了指青布幕墙。那一角墙边露出雕花的厚实青色铜管,脚步声会顺着传音青铜管,传到她的床头枕边。
“好。”她满意从厨房提了一篓子活泥鳅,一个三层食盒子装上六样厨房霍大姐刚做的菜,送给孙娘子。让童师爷夫妻回家煮汤吃消暑补气。自然,他们在回春堂后巷继续住着。
盯着奸细。
回春堂附近可是有一个千户所,两个百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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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均卿到了回春堂后楼下马,进院,后院一径青石麻阶,阶下水缸摆了八个,蓄满了救火之水。生药材也堆了后楼二层楼。
他暗叹,亦是知道,此地不可久留。
这铺子里,暂时还没有暗桩子,反倒是渐渐进了不少他的人。回春堂里是他说了算。
但左邻右舍,街坊四面至少有五六处番子的暗桩子。本来,他早有准备,仗着艺高人胆大才故意到此地,以冯老大夫侄子的身份,在回春堂里也谋了一个坐堂大夫的差事,顶了冯均卿之名。
他现在以冯家家传的小儿方医术为业。人称小冯大夫,他就想借一借回春堂地牢里的密道。
但那童吏人搬来住在后巷,赁了一处小楼,在楼上日夜盯着动静,他便想除非杀了这对夫妻,否则难以真正的作为。
“冯仙师。”一个伙计在天井里侯着他。他在秦王府里为供奉时是道士身份,连王爷也称一声冯仙师。
“什么事。”他止步。
“对街的卖开水铺子老板,叫桂叔的那个,多半是赵王府的眼线。”
“……赵王府,哼。”冯均卿冷淡,他当然知道,杨平粹和赵王府的客卿柳如海也认得。桂叔应该是柳如海的眼线。这柳如海长袖善舞,在京城里交游广阔,似乎与曹夕晚也是邻居。
但此子还和周王府侧妃是表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