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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了府,骑上驴儿,仰面吐出一口白气。
晴空寒透,絮云如霜。冬末初春,金陵城中燕子双飞,又落回街边黛青色瓦檐下,只露出黑脑袋。盯着她。
她当然没有楼淑鸾的第二女鬼当回事,其实太太这些日子,对她太过纵容。她早就起了疑心。
太太在闺中等了宋成明多年,直等到了三十岁,这样固执的人,她若是讨厌她曹夕晚,是绝不会轻易改变的。
而曹夕晚甚至不需要经历司的用药密档,就推测出侯爷得到丹药后的心思。
侯爷在隐忍。虽然不至于马上对她动手,却对她离府脱籍不满至极。
陈明仿制的长生丹,若是能让细柳练到第六层以上。也许侯爷就忍不住了。
她低头细想,微微一笑。
可没有这样容易的事。而且,她这阵子在内宅里无趣,就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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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红梅,鸾铃声声。
她骑着驴儿,镇定如常,先去城南斜帽儿街看了看自己的药铺子。
这铺子里面,近来加了几个锦衣卫老人儿的股比如罗妈妈。她看过后回去才好和罗妈妈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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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里,伙计们抬着新漆药柜子摆放,有孙娘子、毛大娘在守着。
孙娘子在内,毛大娘在外。
再者,那挖过来的老掌柜姓霍,是个谨慎人。她并没有什么好操心。
“东家,只等北边的药材来了。就好开业。”霍掌柜双手呈上茶来。
她欠身而笑,接茶在手:“多费心。开业时,我给霍先生封个大封包。”
“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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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铺子乌漆格门,门之外的街面繁华,但其实不是她最看中的地方。
这条路,不论到南康侯府还是到顺义坊,也安全便捷,但她其实还有另看中的地段。似乎是在二房手里。但有些贵。
别提侯爷给的那一盒子金打首饰。是宫制精致之物,佛阁儿观音顶心式样。
好看。但侯爷的心思一眼能看出来。这套首饰急切间当不了多少钱。且一旦出手换钱,必被侯爷知道。
多亏她早料到。手里正如陈妈妈所言,也要留一笔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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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门坐驴。但今日那驴马行的牵驴伙计,不是毛二狗,是个叫严老倌子的中年伙计,他牵驴极为稳当,此时却悄悄说:“乌老档说,青娘子有什么条件,且说说。老档会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