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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拉拢徐世宁（第1页）

秋风萧瑟，吹平了南修仪的嫉妒，但这一刻他仿佛又看见了考卷上的吉光片羽，情绪有片刻的起伏。他拍了下窗台，转过身来之后却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亲自上前扶起正作揖的徐世宁，言语之间不乏惜才之意：“徐兄莫要多礼，今日我有幸瞻仰你的考卷，实不相瞒，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日后徐兄在朝堂上定会一番作为，我先在此恭贺！”

几乎每一个书生心中都有一颗能入仕大展抱负的心，除了谈论诗词歌赋、讨论实事以外，还会从一件件实事中了解各个皇子的行事作风，以便能为自己挑选良主。徐世宁对此无意，不过却也在这个过程中对每个皇子有了较深层次的了解。就比如南修仪绝不是个对任何人都热络友善的人，眼下如此态度，十有八九另有图谋。他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却发现被南修仪抓得格外紧，他只能应付：“殿下谬赞了，同窗之中优于在下的不知凡几，恕在下不敢厚颜应下。”

这样的话在一些人看来是谦辞，可在南修仪看来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头脑就有头脑呗，见解深刻就见解深刻呗，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还是说他表面不承认，实际上是想听旁人奉承？虚伪！南修仪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嫉妒得面目全非，他笑得浮夸，抓住徐世宁手臂的手更紧了几分：“我本就欣赏你，看到你之后更觉一见如故，更将你视为知己，我们也不说那些客套的。我今日约你出来，是因为我太缺你这样的人才了，若能得你辅佐，我定是如虎添翼。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另一层渊源吧？我与尊夫人的二妹妹情投意合，之前她差点为我私奔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想来你也听说了吧？日后你我还是连襟呢，你来帮我也是理所当然。”

闻言，徐世宁心里不舒服。开头一句承认他的才能，对他表示欣赏，最后几句则是拿小姨子来绑架他，真正表达自己意愿的话被那些别有深意的言语前后夹击。怎么说呢，也许是五皇子太急切了，急于想要在短时间内达成目的，显得他不稳重，也直白地透露出连敷衍都觉得麻烦的轻视。这也是令他很不理解的一点，五皇子如果想招揽他，为何连一时做戏都不肯，但如果不想招揽他，又为何要约见他？徐世宁过于纯粹，或者说他还涉世未深，自然不理解南修仪一边嫉妒得红了眼一边又需要他的矛盾心理，南修仪无法平衡两者，流露出来的状态自然拧巴。不过不管怎么样，一来徐世宁本就不是想要攀附权贵之人，二来他认为南修仪不是良配，姜倚宁绝不会喜欢上这种人，于是再次作揖：“幸能得殿下青睐，但在下才疏学浅，实在难以担当大任。”

几乎是须臾之间，南修仪的脸就垮了下来。他能在其他人不答应自己的要求时仍保持微笑，但对一个才学在自己之上、出身低贱的人容忍度几乎为零，他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自己被这么一个人否定。“不与本殿下共进退，你要与何人同谋？徐世宁，能看得到你的只有本殿下一人，本殿下想让你崭露头角你就能崭露头角，本殿下想要让你籍籍无名你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钳制住徐世宁手臂的双手松开，右手向后摊开，有随从主动送上手帕，他仔仔细细地将手上的每一处都擦拭干净，仿佛之前碰到了个脏东西一样。徐世宁没想到第一次接触皇家人就深刻地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对面沉下脸来的毕竟是能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子，他难免两股战战，但在心慌胆怯之时，他依旧坚定自己的信念：“请五殿下恕罪，在下能力有限，只能为百姓排解些烦忧，无力谈及辅佐皇子的大事。今日在下无能为力，明日亦是如此。”

最后一句完整的意思是今日无法辅佐南修仪，明日也没办法辅佐其他皇子。因为徐世宁确实是第一次收到皇子伸来的橄榄枝，他不可能直言此话，否则就有故意将自己塑造成人人争相抢夺的香饽饽进而提高身价之嫌。可惜落到南修仪耳中，就成了他言明永远不会追随他。“考策论之时，你对白家军械遗失一案似乎颇有微言，不知是否对父皇的判决有意见？若是呈送到父皇面前，你觉得你是否还能参加会试？又或者说，你们一家三口还能过得如此顺遂？”

策论考的就是考生对时政的见解与解纷排难的能力，白家军械遗失案无疑是近一个多月来争议最多的时政，能被选为考点不足为奇。徐世宁站在客观角度上大胆发表自己的观点，从宏观和微观角度看此案的利弊，不吝言词褒奖亦勇于批评，最终还提出了改善精进之策。这就是最令南修仪意难平的那篇文章，他就算再读上十年的书，都未必能写出如此文章。可正因为观点过于大胆，才更容易被人歪曲事实捏造意图。南修仪脸上再无笑意的模样深深刻进了徐世宁的心里，他不后悔坚守信念，但却免不了为此而忧思不已。因为无论是他的小家，还是妻子的娘家人都对此次解试寄予厚望，一旦不能中举，他们又将要等个三年，三年之间足够徐潘韦氏一家闹出各种风波。他赌不起。一边是平步青云，妻儿风光，再不被人上门欺凌，一边是有可能从此都无法高中，一辈子都要靠妻子娘家接济，而他的叔婶更会时常来嘲笑他和妻儿。该如何选，似乎一目了然。时间像是大雨过后屋顶上快要落完的雨水，久久才能汇聚成珠，久久才坠下地。每一刻都格外煎熬。徐世宁知道一旦上了贼船就没有回头路了，他必须做一个正确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