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如浪起,梁军临时的营地根本没有建立起有效的防御,如今陷入了混乱之中。
已经塌陷的主帐前,杨羡握着那柄焦黑的羽扇,缓缓而来。
虽然早有闻名,桓恭还是第一次见到杨羡,这位桓氏宿命之中的对手。杨检站在一旁,看着火光之中杨羡年轻的面容,依稀熟悉,仿如故人。
“像,实在是太像了!”
杨检自言自语地声音引得杨羡注目,却见杨羡脸上满是肃色。
“凭桓恭的本事还设不了这个局,你究竟是谁?”
杨羡并不认为袁诚设下的那两道禁止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解开的玩意,而梁军既然能够解开,便说明他们掌握了杨氏的血脉。
杨慈这一脉是单传,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剩下的便只有杨慈那一辈的人了。
而眼前这个跟随在桓恭身边的人,无论是从年龄还是身份来看,无疑都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我曾经问过纯爷,我杨氏一脉为何凋零至此,嫡脉只剩下了我一人。纯爷却是笑而不语,没有回答。今日,不知你可否为我解惑?”
桓杨两家九世之仇,在过去数百年,都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桓氏不算桓武、桓彪、桓仲等嫡脉,光是支系就有五千多人。
相比桓氏,杨氏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桓恭看着杨羡,无论是风度还是气势都是当世仅有。他并没有参与周南一战,然而在事后,梁军作战失败的原因他也分析过。
可无论梁军内部对这场战争有着怎么样的结论,杨羡都始终是一个无法绕过去的坎。桓恭不得不承认,他在兵法之上的造诣的确当世少有。
便以如今的局势而见,万余重甲驻扎在谷口,杨羡切入的时机却很精准。梁军虽有万人,可是无法聚合,便和摆设没有什么区别。
理论上说,杨羡此刻最需要的便是时间。可他仍然有闲暇停了下来和他们闲谈,这种目中无人的模样,不禁让桓恭想起了昔日的杨慈。
有这种想法的不光是桓恭,杨检不怒反笑。
“好,你要我说,那我杨检就给你一个答案。”
便在这空谷长夜,杨检多年的怨气突然放开,便如回到了那个夜晚,他质问杨慈时一样,几乎是怒吼而出。
“杨慈生掌天下兵马,死后天子扶棺,尊荣至极,却是靠着出卖自己的亲兄弟换来的。”
杨羡一笑,不置可否。杨检看在眼里,心中的怒气却是越发不可遏制。
“夏亨烨昏庸,天下皆知,岂配为人主?杨幼庵,他曾是我等兄弟心中最为敬佩的人。当年承天道起事,我等欲趁乱扶他登基称帝。我等兄弟真心相托,可他呢,又是怎么对我们的?转身便出卖了我等,将之告诉了夏亨烨。不但如此,他更是以族长的身份,将我等逐出了杨氏,还将我等兄弟贬谪到了塞外那等苦寒之地,不见天日。”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检心中仍然愤愤不平。一双眼睛看着杨羡,便如看当年的杨慈一般,充满了仇恨。
“是!他是大周忠臣,他名重天下,他以一己之力挽大周江山于既倒。可那又如何?数十年晃眼而过,今日天下之人,谁还记得那位力挽狂澜的大周大将军?他便和那座关中的孤坟一样,荒草满地,早为人所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