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几乎没反应过来。含?含什么?含哪处?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绯色从脖颈一直红到了耳根。谢不倾被她的惊愕取悦了,目光从明棠雪白的脖颈滑到她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她的肌肤雪腻,如今又有日光照着,几乎能够看见她脖上的青筋,同她的人一样,娇嫩可怜地藏在肌肤下,却有着汩汩的血液流动。然而那微微起伏的胸膛皆隐在衣襟下,宽袍遮掩,一马平川。那一夜虽乱,但他也确实只替她解了毒,不曾解开她的衣襟,也不曾见这平坦下藏了什么。谢不倾有些兴味。于是他的指尖从她的唇上往下,顺着自己方才的目光,一路往下。这与前些日子在喜乐来的时候又不同,那时候是掌心贴着肌肤的摩挲,酸痒的感觉几乎将明棠逼疯,而指尖却带着几分凉意,从她的下巴滑到脖颈,带来一连串细微的麻痒。这感觉不比那一日叫她承受不了,可若有若无的痒意宛如搔拨一般,明棠又禁不住在发抖。明棠不知道,她被迫仰起头看谢不倾,眼角已然晕红,沁出一点点淡淡的水光。明棠能感觉到谢不倾的目光沉沉,并不露骨淫邪,可承载的欲意几乎是瞬间便勃发起来,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兴味,明棠却有些陌生。这目光就好似昂藏的紧迫之意,步步紧逼。明棠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节节败退。她连目光都无法应对谢不倾的攻势,对视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败下阵来,满盘皆输。前世里在金宫做眠梦的时候,明棠被人用更露骨的目光看过百次千次,那些人恨不得将她看杀阶前,明棠也不卑不亢,只觉得反感;而在谢不倾这清淡又带着些郁沉的目光里,她就感觉自己好似不着寸缕。谢不倾的目光就像是……微微钝了的刀,杀不了人,却能割开联结的衣带,挑开朦胧的衣袍。即使她身上如今穿着的是最保守的男子衣袍,明棠仍旧觉得自己在谢不倾的目光之中无所遁形。她就像是原本紧紧卷起的画卷,而谢不倾那只手一动作,画卷就被抖落开来,雪白匹练一般的白纸落了一地,一角飘进桌案上的笔洗里,尚未作画,便被笔洗里的水沾湿了一角。就是这样的想象,明棠都觉得头皮发麻,难堪欲死。谢不倾甚至不曾动作,明棠眼角的那一滴泪就已然坚持不住,一下子顺着她的脸颊鬓边,滑落到脖颈上。那泪珠正好顺着隐隐约约的青筋蜿蜒而下,谢不倾的目光顺着那滴泪珠,一下子宛如看中猎物的豹子,紧缩起来。明棠顿时觉得自己好似被豹子叼着脖颈的兔崽子,她瑟缩了一下,而谢不倾已经扶住了她的脖颈,由不得她退缩。他的指尖从善如流地顺着泪珠划下,在明棠懵懵然的视线里拿了起来,施施然地置于唇角,以舌尖卷去了。明棠只能愣愣地看着谢不倾舔走了指尖的那一滴泪珠,却不知为何感觉,那湿热缠绵的触感似乎应该是落在她的脖颈上。很快那只手便去而复返。谢不倾的指尖就搭在明棠的颈侧,隔着一层软腻的肌肤,能清楚地感知到青筋微微跳动,血液就在其中流淌的感觉。一跳一跳的,极有活力。谢不倾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牙痒。虎豹猎食,先以利齿断其咽喉,温热的血液顿时涌出——明棠这般弱不胜衣的模样,血是否也如同她一般甜?他舔了舔后槽牙,忽然俯身下去。明棠方才才想过的画面如今成了现实,唇舌的触感又与手截然不同,手指是坚硬的,唇舌却宛如话本子里看过的软剑——软时缠于腰间,而抽出,便成了杀人的利器。只是如今在案板上待宰的不是鱼,而是明棠这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忽而这般的软硬又换成了尖锐的牙,明棠半个身子被压在身后的窗上,只感觉那牙齿衔住了自己的脖颈上的软肉,轻轻地磨,似乎下一秒便要穿透她的肌肤,痛饮她的血肉。但那牙齿也只是磨了磨,须臾便退出了去。明棠还有些发蒙,愣愣地看着谢不倾,他离自己太近,又俯首在自己身上,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瞧见他锋利的下颌线,瞧见他吞咽时滑动的喉结,鼻尖只有那挥散不去的檀香气息。很快这气息便从脖颈往上,明棠只觉得耳朵被刺痒温热一团包裹,夹杂着湿热的笑声一股脑灌进自己的耳廓:“本督虽没有那东西,那一夜你也是得了趣的,以什么替你解了毒,你可会含?”
虎狼之词。明棠脸色红成一片,思绪果真被扯回那一夜里,想起那破城而入的刀兵,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