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铮要她回家去找曲声声当年住过的院子。
真的能找到什么古怪之处吗?那可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对于曲如烟的突然而至,曲家上下惊慌一片。
当然了,祖母和父亲是在怕她被晏铮退还了回来。
自己在曲家安分守己,当了十六年长辈眼中的好姑娘。
她其实讨厌学规矩,讨厌念书,更讨厌每日不厌其烦的晨昏定省,可她为了成为“曲挽香”,为了得到祖母和父亲的爱。咬着牙也撑了过来。
哪怕再不喜欢她,也该有些感情了不是吗……
可进了屋,看见祖母和父亲眼中的质疑,没有哪怕一点点对自己回来的欣喜,她心中凉透,又伤心,又愤怒。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了?”
曲太傅刚到府里,屁股还没坐热,听说曲如烟回来,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见她沉默,不耐道:“你倒是说啊!”
“不是晏十七爷把我送回来的,是我自己想回来看看。”曲如烟僵硬地吐出一句。
曲太傅和曲老夫人这才松了口大气。
“那你早说嘛,你祖母年岁已大,你说你吓她做什么呢?”
要是往常,曲如烟定然又怕又愧疚,她怕自己做错了事,惹了长辈不喜。可如今只觉得可笑。
“抱歉,父亲。”
“罢了。”曲老夫人抬手往曲太傅闭嘴,将曲如烟招上前,握住她的手问,“晏十七爷对你如何?”
这个问题并不是在关心她过得好不好,曲如烟知道此时只需一个回答:“十七爷对我很好。”
“那便好。”曲老夫人拍拍她的背,让她坐到自己身侧,从前,曲如烟再如何撒娇讨好,老夫人也不会这般对她,“烟姐儿,你做得很好,曲家幸盛有你这个女儿。”
“祖母……”
曲如烟刚有几分动摇,曲老夫人的下一句话却彻底打破了她最后的念想:
“今夜回去,你记得跟晏十七吹吹枕边风,让他莫要再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
“你和挽香生得那般像,她已经死了,你却是活的,该如何取舍,是个男人都该明白。他若是不答应,你就哭一哭闹一闹,再不济撒撒娇,这张脸就是你最好的手段,你要学会好好利用它。”
见曲如烟久久没有回话,又捏捏她的手腕,“听见了没,烟姐儿?”
听见了。曲如烟又不是聋子,她当然听见了。
可听见了又怎样?
如今的她,已经没法像从前那样因为一点小小的看重就奋不顾身了。
“那祖母把我当什么了?”曲如烟抬眼看向曲老夫人。
曲老夫人被她盯得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态度?”
“因为祖母问我,所以我才想问问祖母罢了。你们不是一直觉得,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必须听从不可吗?”
这话曲如烟既然说出口,那她索性不想再憋着。
她挣开曲老夫人的手起身,不见恼怒,不见责怪,甚至连伤心都没有,就像已经看透自己曾经追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祖母……我是曲如烟,不是曲挽香,更不是你们用来攀龙附凤的道具。”
“二姐生前为曲家做了那么多,只因太子倒台,你们就能见风使舵,将她的所有嫁妆都拿去巴结旁人。如今她死了,晏铮回来替她报仇,你们才知道怕,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个‘玩意儿’。”
“要是从前,我肯定会乖乖听话,你们以为我会不知道自己只是在被利用吗?可就是被利用、被伤害也好,我也想被你们爱,哪怕一次也好!”
“可你们没有。你们从来没有爱过我。”
曲如烟往后退了退,她看见曲老夫人和曲太傅的脸上露出错愕万分的神情,是在惊讶她一个道具也学会反抗了吗?
她不知道,但这一刻,曲如烟心底才真正畅快淋漓起来。
“二姐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为曲家谋利,可我不一样,我曲如烟不会再步她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