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流出各种离谱的版本。
都传裴家女公子为着一个兔儿爷,连颜面都不要了。
常常漏夜出行,达旦欢畅。
什么一掷千金博郎君一笑,又说那郎君是个有骨气的,抵死不从。
笑谈裴家大抵是种不好,上一辈的老二如此,这一辈里也出了这么个货色,天要绝裴氏。
那些个闲得孵蛋的书生们批斥裴姝身为女子沉溺风月场所,伤风败俗,离经叛道;
身为女君不思进取,骄奢淫逸昏庸无能。
大放厥词将她与京中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做类比。
还有更荒诞的版本,说是裴府女君仗着身份,于狂风暴雨之夜逼上门,霸王硬上弓
编得有声有色,细节详实,就跟站在床头亲眼瞧见了似的。
不对,有几回是没避着人,可夜里翻墙的事,天知地知除她们三个外,就赶马的厮役是个外人,芸雀激怒一拍掌,
“我知道源头在哪了,看我不去撕烂他的嘴。”
“站住。”裴姝把吃到一半的糕点扔回盘里,拍拍手上的碎屑,拿过茯苓水漱了漱口,满不在乎地笑笑:“我不避讳,自有用意。”
那夜的马夫,便是故意挑了一个裴钰的人。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胡编乱诌,无下限中伤贬低你!”芸雀愤怒的点在于,在姑娘大力整治下,竟还有不开眼的宵小胆敢行背主之事。
当然,最最最让她在意生气的是,她家姑娘,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背景有背景。
有身份有地位,用得着霸王硬上弓?
未免太侮辱人了!
瞧不起谁呢!
不能想,越想越火冒三丈。
芸鹭看眼浑不当回事的裴姝,道:“女君,我觉着芸雀说的对,再是有意为之,也烧得过旺了。”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风评一旦形成便极难扭转,不论您用意何在,我认为都实在没必要为此搭上清誉。”
此事芸鹭站芸雀,外头谣言铺天盖地,固然有女君的推波助澜,可霸王硬上弓属实难听了些。
相当于把姑娘跟那些个欺男霸女的下三流货色归为一类了。
“不烧旺点不行啊!”裴姝幽幽叹气:“风不风评的也不当饭吃。”
倘若不剑走偏锋,很快,就在明天,她又会如上一世一样,站到谢显的对立面,面临不斗也要斗的局面。
此外,她要把缩头龟钓出来。
她风评恶化,无所作为,裴坤良第一个坐不住。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稳坐钓鱼台。
像前世那般,她在台前斗的头破血流,他悠哉龟缩在幕后渔翁得利。
而将裴钰算计在内,只是顺带手而已,能多坑一个算一个。
以伤及己身名誉来博弈,虽是下下策,但管用就成。
翌日。
侍官如约而至,来宣裴姝进宫。
裴姝回京不到四月,皇帝保持着一旬召见她一次的频率。
今次可得打起精神应对,这关系到未来的幸福生活。
绝不能再走老路,一脚踏进深渊,跟披着圣人皮的魔鬼斗得死去活来。
这一世,她的愿望很朴素,清算恩怨,坐拥金山,吃好喝好,活到九十九寿终就寝。
进宫面圣,须沐浴更衣,仪容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