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要同我说什么?”裴姝笑吟吟进了屋。
尤嬷嬷一脸丧气缀在后头。
适才她有故意弄出些微响动,奈何屋中人过于投入没听见。
裴姝回府后,铁血手腕整肃了一轮,掌权纵不过三两月,却积威甚重。
一院子丫鬟婆子被她清凌凌的目光一扫,硬是没敢做出太显眼的动作。
所以裴姝已经来了有一会,该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长姊突兀出现,让裴钰宛若受惊的小白兔,趴在秦蔻容怀里,只露出半张我见犹怜的小脸来。
她尾音轻颤道:“阿姊你来啦。”
裴姝不动声色端量一眼楚楚可怜的妹妹,眸中锐芒一闪而逝。
心下疑窦丛生。
前世并无这一出。
相反,裴钰对她居然点中一个破落户当夫郎,相当的鄙夷不屑,言语中处处充斥着对阮祁的贬损。
以及那隐秘的幸灾乐祸,仿若打赢一场胜仗似的得意。
无不佐证,裴钰打心眼瞧不上阮祁。
这世何以如此急切,急吼吼把渣男往自己鸡窝里叼?
生怕慢一步就赶不上热乎屎。
至于相知相识,更是无稽之谈。
二人压根不属于同一阶层,裴钰自诩金尊玉贵,又是秦氏捧在手心里娇惯的明珠,心气儿高得很。
估计偶然相遇街市,像阮大郎那样的落拓人物,怕是绑上五彩翎毛,花枝招展开屏,裴钰也不会多施舍他一眼。
回顾前生,裴钰是几时钟情于他的呢,大概是始于他被钦点为探花,一扫郁郁颓气,意气风发之时?
他本就生的不赖,具有一定自信底气之后,自是愈发显得芝兰玉树起来,颇有几分清贵公子的风采。
他入仕后,裴姝逐步朝他倾斜资源,与他共享人脉,仕途可谓是出奇顺遂,一路青云直上。
了无后顾之忧的他可尽情沉浮宦海玩弄权柄,官威渐重的他,身上蕴养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沉稳气度。
当真是耀耀生辉。
裴钰看他的目光渐渐发生变化,开始频繁往赜兰居跑,花样百出寻机接近阮祁。
遥想彼时,秦氏问她是要自梳,还是找一个家世不显的公子相伴,裴姝毫不犹豫选了后者。
她又不是什么天生绝情绝爱之人,自梳是不可能自梳的。
来世上走一遭总该领略一番男人的滋味不是。
聘个夫郎,琴瑟调和不失为一桩美事。
既能品鱼水之欢愉,冬日还有人暖被窝,她是有多想不开才自梳。
选择面窄,家世不容拣,那就挑一个最好看的。
总得占一头。
回过头来看,捡选半天,不过是嚼几口就没滋没味的甘蔗渣。
且人品略见一斑,床笫之间也不是很得她欢心。
钰姐儿想要,拿去就是。
古有孔融让梨,今有姐姐让夫。啧啧~她这个阿姊好生无私,裴姝默然哂笑。
略好奇,这辈子没了她保驾护航,他能飞多高?
上辈子她送他周道如邸的前程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倒是给他养出傲骨来了。
居然有脸怨怼她插手太多,牝鸡司晨。
他哪来的错觉,觉着没了自己一样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