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洋说道这已经有些呼吸困难,却忍着剧痛道:“赵少侠,我还有一事相托。”
他的目光移向曲非烟,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不舍的悲伤神情。
宁休心领神会,点头道:“好,以后这个小妹妹就跟着我,我在一日她就平安一日。”
“非非……过来给这位哥哥磕头!以后……你就跟着他。”
一向跳脱活泼的曲非烟这时也哽咽了,她父母都死于非命,与爷爷曲洋相依为命,世事难料,此时竟要和爷爷阴阳两隔了。
“好了,既然如此……又与刘兄合奏一曲《笑傲江湖》,我此生已经无憾了。”曲洋大笑,嘴角渗出血来。
刘正风也笑道:“是极,死而无憾了。”
“爷爷!”
两人大笑,自断心脉,没了气息。
听得这声大笑,漆黑的林中响起一段凄惨的胡琴声,渐行渐远,终究消弭。
“莫大先生?”令狐冲朝那片树林看去,只是天黑,看不到任何人影。
仪琳念着经文,和几人挖了个坑,又找来些石头压在埋葬两人的地面上,宁休削了个木板刻下:
知音刘正风,知己曲洋之墓
一入江湖深似海,江湖易入退却难。
刘正风,曲洋二人混迹江湖数十载,而今想要身退江湖,不料死于此地。
这江湖啊,就像一个登山,你爬得越高,身上背负的身份,压力就越多,也越难下来,要么死在途中,要么爬到顶峰。
可古今中外,又有多少江湖人是功成身退的——寥寥无几。
宁休看着两人的墓,不禁心生悲凉。
……
“父亲死了,妈妈死了,爷爷也死了,我也该死……”
曲非烟的眼睛变得通红,好似失常地笑着。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像是熔浆翻涌的火山,克制的足够久了,爆发时就会越发猛烈。
仪琳念了好久经文,内心极为沉重,说话带着丝丝哽咽:“非非妹妹,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令狐冲不太会安慰人,想说些什么,却害怕嘴巴笨说错话,欲言又止。
曲非烟帮了仪琳,也帮了令狐冲,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这一夜便成了个举目无亲之人呢。
宁休轻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看着失神的小姑娘道:“非非,我知道你的心里很不好受,我知道这么大的变故你心很痛,但你的爷爷嘱托过,他想要你好好活下去,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吗?”
他的神情认真而慈善,仿佛一位救苦救难的天神,彻身处地,与你感同身受。
“嗯……”
曲非烟眼眶中盈出泪珠,想说话,可嗓子嘶哑,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低语。
宁休用手指轻柔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你还有宁哥哥,仪琳姐姐,令狐哥哥,我们都会陪着你。”
曲非烟勉强笑了一下,眼里好像是揉碎了的星光撒了一地。
“非非,你合该多笑笑,多好看呐,天上星星月亮的光彩都被你夺去了。”
曲非烟静静看着宁休,忽然扭头看向夜空,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好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