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卓寒,你真的以为噩耗和悲剧都是有概率的是不是?同样的事,生在我身上过一次,生在上官身上一次。所以就一定不会生在你身上了?
凌灵死了,我用了十年才走出阴影。书烟死了,上官这一生还会不会爱上别人,难道你不清楚么?
所以你觉得,你的狗屎运比我们旺,无论你怎么作死,都不会失去唐笙是不是?
话说,你脸上是什么……狗屎么?”
下一秒,白卓寒把整个箱子扔进了喷水池,调头就跑。
漂亮的小瓶子在池水里咕噜咕噜地漂浮着,起起沉沉,像是锁住无数灵魂的魔法瓶,不知道哪一只关着快乐,哪一只关着呜咽。
向绅把他们打捞起来,叫susan送去会场。
如果成功了,唐笙是不是也可以算工伤?工亡?
你看,这个世界这么大,生命这么渺小。
别人的故事再惨也是故事,圣光研部二三十人,还等着年终奖呢。
***
此时的白卓寒觉得,飞机是第二次工业革命最值得称颂的成就。
但还是比不上哈利波特里的火焰瞬移。
层层高空,云端彼岸。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来打一下煎熬到极致的心情。
最后他请求专机上的医疗人员,能不能给他注射一种药,十小时内自动昏睡。
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怕。
“安定剂就可以了,可是白先生,您确定么?”
“算了。”
白卓寒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还有十一个小时,以唐笙丈夫的身份来回忆他们之间的美好,来畅想他们之间的未来。
这一刻,唐笙还是她的妻子,他的想念是真实的。
如果唐笙不在了,那就只能算亡妻了。所有的想念都成了悼念,所有的想象都成了空想。
最后的十一个小时,他还可以小小地幸福一会儿。
可是白卓寒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如果没有唐笙,他究竟应该怎么办?
高空中,他坚持开机给上官言打了个电话。
小蛋接的。
“白叔叔,我爸爸在睡觉,你找他有什么事?需要叫醒他么?”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你爸爸,睡得很好是不是?”
“嗯,自从妈妈去世了,爸爸每晚都像婴儿一般的睡眠。”小蛋的声音沉了沉,坚强与悲伤就像话筒里的两个声道。
白卓寒唏嘘一声:“他……是不是又失忆了,心这么大……婴儿般的睡眠?”
“嗯,”小蛋点头:“就是睡一会儿,再哭一会儿,哭累了再睡一会儿,然后醒来再哭一会……”
白卓寒把手机丢了出去,躲进了飞机的洗手间。
谁说在上空可以失重?谁说失重,眼泪就掉不下来?
如行尸走肉一般移动到最后一站,医院。
白卓寒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一床雪白被单面前的。
仪器平静地挂在两侧床沿上,毫无生气的人形叠躺在下面。
他伸手轻轻拈住床单的一角,掀开的一刹那,他想过今天是不是自己的生日。会不会突然从里面跳出个朋友,拿着一把彩带喷枪对自己高喊一声supprise!哪怕是蛋糕糊一头,番茄酱弄一脸——
哦,差点忘了,他没有朋友。
白卓寒,你敢面对向她举起的刀子,又为何不敢面对今天种下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