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我爹娘待我极好……”
她心中并无喜悦,甚至有些惶惶不安。
林清玉从未想过她不是爹娘亲生的,林家二老待她极好,含辛茹苦供她读书,比待林铁蛋还亲。
林水生脾气暴躁,从未动过她一根指头,林母更是怜惜她体弱,身为农家子,地不曾下过,厨房也不曾进去过……
林清玉笑容些许苦涩,许慎摇了摇头,神色严肃,劝她道:“殿下,陛下亦是日日夜夜牵挂着您,奈何国事繁忙,脱不开身来见您。”
临行前,陛下亲自召见她,让她带着凤仪卫,务必把小书生安全带回皇城。
陛下本是打算亲自过来的,被她和父亲劝住了。
前段时间,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公主,陛下爱女心切,亲自出宫去迎接,路上遭遇了刺客,万幸的是,平安回到皇城。
即便如此,也把许泰吓得不轻,若陛下出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身为其女,许慎虽获女帝赞赏,却被许泰一顿家法伺候,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
林清玉却不知这些,且她前世听闻圣上迟迟未册立太子,放任各位皇子皇女为了皇位明争暗斗手足相残,对于朝堂争斗失败的子女也不曾怜惜,囚禁的、鸩杀的、还有死在监狱里的……
这样冷血的帝王,从小养在身边子女尚且不在乎,又当真会牵挂自己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吗?
林清玉不信许慎的话,也不想去京都……
且不说养育之恩割舍不断,单她罔顾意愿拆散自己与小娘子的姻缘,这一桩事便让林清玉打心底的抗拒着母女相认了。
只是对方是权倾天下的帝王,认与不认,岂是她说了算的?
林清玉心中愁闷,仍是紧锁眉头,沉默不语。
许慎见她不愿意,双手伏地再次叩拜下去“殿下,陛下找了您很多年,您就去见一见她吧。”
“许大人,你该知道,我放不下我娘子……”
林清玉面露为难,扶着许慎起来。
放不下的人又何止林清玉一个,兰卿拖着病体日日往医馆里跑,一日听不到林清玉好转的消息,她便一日牵挂着,难以心安。
许慎神色如常,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她起身宽慰道:“殿下不必忧虑,您可以娶了正妻之后,再迎兰卿过门。”
“不可委屈了我娘子,我……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林清玉摇头,若听许慎的,必定是委屈了小娘子。
她喜欢小娘子,便想小娘子心里只有她一人,她尤为不喜小娘子在旁人面前浅笑嫣然,小娘子喜欢她,断然也不情愿看着她与别人亲近。
林清玉转身去床边坐下,轻轻揉捏着自己的眉心,她身子还没恢复过来,不过走了些路,说了些话,神色间便掩不住的疲惫。
“殿下身份尊贵,怎会委屈了她?”许慎不解,又道:“陛下念在她照顾殿下有功的份上,免了她奴籍,也把她流放边疆的爹娘和兄长一并召回,一家团聚,安享天伦之乐。”
这天大的好事,兰卿自当感恩才是,又何来的委屈?
林清玉愣了下,她原以为小娘子爹娘能够平安来到余阳城是许慎出手帮忙,没想到竟是因为自己。
一时,林清玉心头复杂,对于素未谋面的生母多了几分好感。
或许见上一面,也不是什么坏事,若能说服她成全自己与小娘子,便再好不过了。
林清玉神色松动,“许大人,等我参加完乡试便跟你去京都。”
乡试共分三场,每场要考三日,一旦进入考棚后便要锁门,期间所有事情都需在房间内解决,直到考试结束为止。
即便中途考生发生任何事情,危及生命也不会开门。
许慎刚起来,便又跪了下去,“殿下三思,考场艰苦,若您出了什么事,臣无颜面对陛下……”
“许大人,我的身体我清楚,不会有事的。”
“在此之前我得先去看看我娘子,”林清玉顿了顿,她尴尬着开口,“许大人,可否先帮我拿件衣物?这般着实失礼……”
现在天气不似六月,没有那么炎热,林清玉一身单薄寝衣,虽不冷,但对于病人来说,穿成这般着实容易着凉了。
若是兰卿在,定然不会让她穿这么单薄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