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楠笑着走了。
他说去澹台府也没有说谎,去砍柴的就更没有说谎了,砍完柴,他依旧得了澹台老大人教导着看折子,一封折子就是一段已经被封锁进时光的往事。
等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还是上门跟文远侯夫人说了此事,然后问:“邵衣可回来了?”
唐氏一听此事便觉得好——她又不是那种苛待庶女,又或者见不得庶女好的人,听闻有人能分担走她的重任,简直欢喜。
她便看沈怀楠今日格外眉清目秀,笑着道,“小九早回来了,今日是去东宫,还给七丫头八丫头带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回来,如今正在后院闹腾呢。”
沈怀楠听说这里面还有皇后娘娘的事,便知道是邵衣又做了什么。
他道,“那我去找她。”
等见了面,折邵衣却是叹气。
“之前在宫里,就是和亲那次,太子妃娘娘带着我去淑妃娘娘那,我不是跟宁平公主有一面之缘么?后来在宁安公主的祭堂里,我们也说过几句话。如此一来,便被其他公主们觉得我与她相好。”
“再者说,我其实也挺招人眼的。跪在那群皇子公主里面,当时肯定有人恨我,只是顾忌着我是陛下恩准的,并不敢招惹我。如今事情过去了,陛下明显不记得有我这个人,那便让她们没了顾忌。”
“今日赵贵妃所出的宁梧公主便因跟宁平公主起冲突吵不过她时,正好我奉了太子妃娘娘的命令去给皇后娘娘送东宫厨子新做出来的酸梅汤,便在路上碰见了,于是冲着我发脾气。”
折邵衣倒是一点都不怕,她当时只低着头答,连软话都没有说一句。让跪着就跪着,也不说求饶的话。
如此这般,便将一个倔驴演绎的淋漓尽致。她笑着道:“以后是要常在宫中走的,若是我什么都说好话,没有一点骨气,那太子妃娘娘脸上都没有光。”
“且赵贵妃向来跟皇后淑妃不和,那宁平宁梧公主不和也正常,我若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怕是也遭人厌弃,索性就不说话,反正也不是我的错。”
沈怀楠就发现她如今主意正的很,只听她眉飞色舞的夸自己,“反正我也不是那般七窍玲珑心,做不来面面俱到的事情,如此这般得罪一个就得罪一个吧,宁梧公主太烦人了,上次在祭堂就时不时瞪我两眼,逮着机会就讽刺几句。”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些怕,“今儿我是跪了一刻钟的,这事情便被皇后娘娘那边的人做了文章,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陛下……陛下训斥了赵贵妃。”
沈怀楠:“你怕吗?”
折邵衣瞬间笑起来,“只有一点点怕,更多的是有些……嗯……有些激动。”
她道:“不管怎么样,往后宁梧公主再欺负人,也要掂量掂量了。”
“最后,皇后娘娘就往东宫里送了些金条来——她可真喜欢送金条啊。这东西实在的很。”
沈怀楠就静静地看着她这般眉飞色舞的又说起了宫里的事情,他突然发现,她胆儿肥了不止一点点。
这样也好,至少,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可以反抗了。
且他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因为文远侯府,而是有澹台老夫人和太子妃在,她终于可以“倔”了。
而在这之前,她连倔强的资格也没有。
沈怀楠就捏捏她的手,“很好——你这反差还挺大,都倔到皇宫里去了。”
但凡退回去几个月,她都不敢如此倔。
折邵衣就笑,然后道了一句,“太子妃娘娘夸我了。”
这把她高兴的!
沈怀楠就道:“太子妃娘娘夸你,你倒是也夸夸我。”
他把去盛瑾安那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如此一来,怕是你八姐姐要笑了,赵姨娘定然之后不别苗头。”
折邵衣也觉得是。捏了块糕点吃着,笑着道:“这也是人家盛九少爷的功劳,可跟你沾不了什么边。”
沈怀楠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便抢了她的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然,我身上的汗可不答应,它们白流了?”
折邵衣就嘿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金扳指。
厚厚一个,却足够精致,还镂空了外边,且都雕刻了字。
沈怀楠吃惊,拿着扳指看,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安字。
折邵衣高兴得让他带上,“这是奖励你汗的!”
沈怀楠不觉自己的汗竟然还能有如此待遇,又觉得如今真是富贵了,从前一点银子要算计着花,好嘛,现在都能带上中看不中用的金扳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