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晌才道:“你若不信,又为何这般紧张与颤抖?凤兮,你是聪明人,只可惜历来不够长进,不够伶俐。顾风祈这些日子定将你哄得团团转吧?你可知他为何会这般哄你护你?”
凤兮冷眸观他。
他深黑平静的目光迎上凤兮的,清冷道:“只因你,才是我夜流暄的唯一软肋!我是他统一天下的最大强敌,他若要对付我,只能从你入手!一旦我出事,亦或是对他不能构成半分威胁,你以为他还会善待你?”说着,他嗓音稍稍一顿,薄唇上漫出半分冷冽的弧度,笃定道:“若我料得不错,他是不是希望你恨我?”
一语直中凤兮的心底。
凤兮心底云涌,肆意翻搅。
顾风祈曾经的确希望她恨夜流暄,但她却不知他想用她来对付夜流暄!
再者,顾风祈不是不喜政事,只喜在药王谷中恣意畅快,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吗?像他那样略微仙风道骨之人,又如何会有一统天下之俗心?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偏离了她所了解的方向,她心下剧颤,已是不知究竟该相信谁。
正这时,若瑶郡主的哭泣方向有大批官兵靠近,凤兮抬眸一观,神色云涌至极。
正这时,不远处赫然出现一人并恭敬半跪在夜流暄面前:“主子,大批官兵来了,想必不久便会搜到这里来,我们此番出来得仓促,并未有任何准备,是以此际,主子与凤姑娘还是先离开为好!”
凤兮朝面前之人一观,只见这人委实熟悉,正是以往右丞府中的管家。
察觉到凤兮的打量,管家扭头朝凤兮望来,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凤姑娘!”
凤兮瞳孔微缩,没吱声,夜流暄则是猛的朝他肩头上的那只箭羽一拔,待血流四溅时,他迅速点住肩头的穴道,动作极快,脸色无半分波动。
凤兮怔了一下,神色越发颤然,然而他却是神色如常的朝她瞥来,并拉着她起了身,细长的手指紧扣着她的手腕,朝管家道:“回别院!”
凤兮挣扎不脱,惟有被夜流暄拉着往前,待登上管家备好的马车,夜流暄却是略微疲惫的侧靠在马车里,然而那只扣着她手腕的手,却是分毫不松。
凤兮盯了一眼他肩头上的伤,瞥了一眼他雪白衣袍上的鲜红血迹,眸色一沉,只道:“夜公子是想一直这么扣着我吗?我外祖父若是见我迟迟不归,定会差人来寻。”
他漫不经心的迎上她的目光,眸色一深,仅是刹那,他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趴在他身上。
凤兮眸色骤然一冷,但却并未挣扎,仅是静静靠在他身上,脸依旧贴着他敞开衣襟下的瘦削胸膛,耳里扬来的是他胸膛内沉稳的跳动。
“你虽学会了威胁人的本事,但却万不该用这本事来威胁我!凤兮,事已至此,你还想从我身边逃开?”他清冷出声,胸膛一点一点的震动,嶙峋的骨头磕得凤兮的脸颊发疼。
凤兮稍稍抬脸,避开他的胸膛,然而他却是将她拥紧,脑袋一低,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连带整张脸都埋入她的脖子里。
这种姿态,凤兮熟悉得彻骨。
以前在南岳时,他便经常拥着她,经常将脸埋入她脖间的发丝里,他经常这般紧紧的靠着她,抱着她,令她有种相依为命之感,只可惜,她一直都知晓,她是淤泥,他是攉泥搓泥的人,她与他,终不能真正的相依,更不能相存。
她开始伸手推搡着他,淡漠出声:“凤兮已是有夫之妇,夜公子莫要太过无礼了!”
他漫不经心的冷笑:“有夫之妇?南岳端王已成了朝廷钦犯,而顾风祈这人,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以为你真能嫁人,真能成为有夫之妇?若我不同意,你又能真正嫁给谁?亦或是谁敢真正的娶了你?”
“夜流暄,你莫要太过分!以往之事,我全可当做不计,但若你还想着计我害我,纵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定不会让你称心!”
他清冷一笑:“别的地方没长进,你这脾气倒是长进不少!说你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便当真是高看你了!”
凤兮顿时恼极,猛烈的朝他一推。
因着力道过大,他闷哼一声,然而依旧将她搂得极紧,半分不松。随即,他在她脖子间稍稍压抑着疼痛的清冷道:“我并非铁打的,你若是再推我,我便真支撑不住了。”
凤兮眸色一沉,继续推他,他长指朝她一点,待凤兮被定住,全身僵硬时,他继续靠在她身上,略微嘶哑低沉的道:“放眼这天下,倒也不曾有人敢这般对我!若我计较,你已是死了无数次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顿,清冷的嗓音悠远了几许:“我知你恨我,但,我们来约定一番如何?你若随我回南岳,在我身边陪伴半年,我便送你一份惊喜,并再也不找你麻烦,如何?”
凤兮心底一动,复杂横生。
他又道:“只要半年便足够了。凤兮,你可应我?半年之后,我定送你一份惊喜,让你真正安稳长久。那时,我也会真正退出你的视线,再也不参与你的命途,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