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暗自一叹,只道:“我并未赶你,我只是想安静的休息罢了!纵是夜流暄问起来,你便说我喜欢你留在我身边,再替我谢他一句。”
幽兰终归是再未出声,但却在低低的哭泣。
凤兮突然有些心烦,也不知这幽兰究竟在哭些什么!
被蒙骗的,被欺瞒的,被别人套得死死的,都是她凤兮。如今她都未哭,都未觉得瑟缩委屈,这幽兰又如何要哭成这样?
她乃夜流暄手底下的人,再怎么都有几分强势,如今她又没说真正赶她,她还有何好哭的?
凤兮皱了眉,心底越发的不畅,随即翻身,背对着幽兰小憩。
半晌,幽兰窸窸窣窣的站了起来,足下步子极轻极轻的越来越远,最后凤兮便听到不远处的木门传来一开一合的声响,片刻之际,屋内彻底归于宁静,气氛死寂。
凤兮心底沉杂,似是方才那道合门声也一并将她的心合上,彻彻底底将外面的一切彻底的挡住,推拒。
思绪缠绕良久,她脑袋发沉,这才安心小憩,不想这一睡,竟是睡到了夜色黄昏。
黯淡的光线自不远处的雕花木窗穿透进来,隐隐透着几许深邃与森凉。
凤兮朦胧的目光逐渐清明,随即坐直身来,不声不响的靠在床头,脑袋泛白,竟是不知此际该做何,该想何。
“右丞。”这时,屋外突然响起幽兰那发紧的嗓音。
“她还在睡?”隔着木门,夜流暄那清冷的嗓音也格外的突兀清晰。
“嗯。七夫人一直在睡,奴婢几番进去,她皆未醒。”
幽兰这话一落,外面突然没了声。
凤兮勾唇淡笑。
幽兰一直都守在门外吗?呵,她倒是忠诚。
若是在以前,她若知晓幽兰这般守着她,她定是欣慰,而今,这身份一变,便什么都变了呢。
“去厨房端些滋补的来。”夜流暄似是沉吟半晌,才清冷的出了声。
这话一落,凤兮便闻不远处的木门被推开,那木门略微厚重的吱呀声幽幽荡荡,震动了满屋子的沉寂。
凤兮怔了一下,目光自然而然的朝不远处的木门落去,便见一抹熟悉的颀长身影逆光而来。
那人身材修长,亦步亦趋间透着几许高贵与清雅。
凤兮静静观望,待那人行于她的床边,她面无表情,仅是盯了一眼他的面容,便慢腾腾的转眸望向一边,一言不发。
夜流暄眸中猝然滑过一道深色,随即撩袍坐在凤兮床沿,沉默良久,才问:“刚醒?”
凤兮神色平淡至极,如同未听到一般,无半丝回应。
夜流暄又问:“方才我入了一趟宫,听闻端王在宫中过得并不好。我已让端王写了逐你出府的契约,让你彻底脱离了端王府。日后,便是端王出事,你也不用受他连累。”
凤兮眸色几不可察的一颤。
没想到夜流暄竟会为她考量,甚至还亲自去让端王爷写契约,让她脱离端王府。
只不过,于她而言,端王府与这夜流暄的右丞府,皆是狼窝,她呆在那里,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呢!
心底逐渐漫出几许嘲讽,凤兮依旧未言,更为抬眸朝夜流暄望去一眼。
似是察觉到凤兮不愿言话,更不愿搭理他,夜流暄清俊的面容当即滑出一丝冷色。
他长指一伸,稳稳扣住凤兮的下颚并抬高她的脸,逼着她迎上他的目光。
然而凤兮则是勾唇笑了,那弯弯的眸子里透出来的讽刺意味浓密如绸,令夜流暄当即微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