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管家驻了足,老头也顺势稳住身形,待抬眸一望,便见前方赫然是一张偌大的冰床。
那床以纯冰而为,森森寒气蔓延,然而最令老头惊讶的,却是那冰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你过来些。”此际,那冰床边的夜流暄转眸朝他望来,清冷吩咐,嗓音毫无温度,似是在道一句漫不经心的话。
老头怔了一下,犹豫片刻,仍是慢腾腾的上前,最后立在了冰床边。
寒意袭来,老头浑身打着颤,目光顺势朝那冰床上的人一扫,才见那人面容血肉模糊,浑然不知容貌,只是凭着她身上的衣裙与长发,倒是可粗略判定她是名女子。
“皆道长白山道观观主岐黄之术了得,加之身具异能,可让人起死回生。”夜流暄清冷的嗓音适时扬来。
一听这话,老头便脸色一变,意料之中听得夜流暄又毫无温度的道:“此番领观主来此,便想请观主让这冰床上的女子……起死回生。”
夜流暄疯了。
老头的第一反应,便是这魔头疯了。
本以为这魔头面容清俊,气质也不如那杀人狂魔般粗犷,他还在纳闷这样清清冷冷而又清雅之人,怎会是大魔头,但如今看来,应该是这魔头脑袋异常,常常生出一些怪主意,是以他嗜血阴狠,倒也说得过去。
“这事,我帮不了你。”老头默了片刻,才回了一句。
说完,见夜流暄清冷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滑出了一许杀意,老头顿觉这冰窖内的气氛都如黑云压顶。
他皱了眉,吹胡子瞪眼,破罐子破摔的道:“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是人,又不是神,纵然懂点歧黄之术,但也只预卜得到常人的半点命运罢了,而这起死回生之事,你便是杀了老头我,我也做不到!”
夜流暄并未言话,面色分毫不动,仅是落在他面上的目光再度冷了半分。
老头无奈,只道这夜流暄委实是疯得厉害。
他道:“我说魔头,你讲点理行不?你如今说的算是什么事儿?老头我的确是懂点岐黄之术,但若真能让人起死回生,老头我岂不是活神仙了?别异想天开了,老头我的本事也不是这般用的,你若真想利用老头我,不如让我为你占一次卦,没准我就测出你的命运。”
夜流暄平寂的目光深邃盈盈,冷光凛冽。依旧未言。
老头顿觉压抑,只道
他如今算是遇上克星了。
以前在长白山上,他只觉他那首席孽徒顾风祈便是不折不扣的狠人,那孽徒几番将他算计,害得他多次从长白山离家出走,如今倒好,这夜流暄委实比他那孽徒狠上数倍,仅是凭他这冷冽的目光,他心底的那股子倔意与硬气彻底的溃不成军了。
“我限你一月之内,必救活她,如若不然,长白山道观,朝夕不保。”半晌,夜流暄清冷发话,嗓音如同命令,冷气沉沉。
老头惊了一下,气得咬牙切齿。
突然间,他倒是有些后悔了,后悔他这倔脾气坏了事,惹错了人。
这夜流暄委实是天下魔头,阴狠无情,能将人命视如草芥之人,这人无疑是名副其实的魔鬼。
“夜流暄,你莫要强人所难!纵然你杀了老头我,灭了整个长白山道观,老头我也救不活这女人!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没准阎罗王都让她去投胎了!”老头再也难以压下心底的嘈杂,吼道。
夜流暄冷扫他一眼,精致面容依旧不曾滑出半分情绪。
“既是如此,那你与长白山,便当真无须存在了。”他清冷道,说完,目光朝管家落去:“吩咐下去,两日之内,灭尽长白山之人。”
管家脸色一变,老头也是惊了。
“你这疯子!”老头怒极:“我说过了,这女人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老头我只懂占卜岐黄之术,但却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夜流暄并未理会他,他墨瞳内清冷的神色未变,直直的朝管家落着。
管家眉头一皱,犹豫片刻,应声后便要踏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