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日头下山,喜宅内还有下人看守忙碌。虽说这宅子小,崔夫人依然替女儿精挑细选,除了望舒以外还选了三个丫头、两个婆子、四个家丁以及两个护院,可说是应有尽有了。
&esp;&esp;远方传来靖楼高朋满座的喧哗丝竹声,不难猜出今日喜宴有多热闹。
&esp;&esp;四处挂满红绸的宅院让大红灯笼照得通明,良辰如此,喜气洋洋。
&esp;&esp;“小姐,你饿不饿?吃些果子饼子,垫垫。”望舒替崔凝拿来了饼盘。
&esp;&esp;恍惚之间,崔凝想到那晚易承渊挂着满脸的期待,带上那些好菜,偷溜进她闺房里,许诺新婚之夜绝不会饿着她。他们在烛光中相视而笑,说话压低声音,在彼此眼中看见共同的盼望,期待成亲之日到来。
&esp;&esp;如此种种,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esp;&esp;崔凝的眼神黯了黯,拾过望舒递来的肉饼吃。
&esp;&esp;一边吃,她想到杜聿今日牵她入门跨鞍过秤时,他右手掌心确实有一道与易承渊极为相似的陈年疤痕。
&esp;&esp;世上竟有如此巧合……她无缘的未婚夫,她素不相识的夫婿,竟在同一个位置有着类似的疤痕。
&esp;&esp;正想着,外头便有人来通报望舒:“望舒!姑爷回来了!”
&esp;&esp;望舒连忙将崔凝手中所剩不多的饼拿走,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将她重新打理好,并且把团扇放回她手上,动作一气呵成。
&esp;&esp;接着,望舒退出去没多久,扇子后头的崔凝变听见脚步声。
&esp;&esp;坐于大红喜帐之中,房中只剩两个人时,崔凝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
&esp;&esp;酒宴上杜聿喝了些酒,但他本就习惯在冬日喝酒暖身才能干活,所以哪怕席间人人都想敬他,在崔家兄弟有意挡酒之下,并没有喝醉。
&esp;&esp;可是当他见大红喜房内,朱纱缠绕,烛光摇曳,映得喜床上的人影如梦似幻时,这般缱绻朦胧,倒令他感觉自己像是真喝醉了。
&esp;&esp;微微低头的崔凝自然瞧见了走到床前的那双黑靴与红袍一角,接着杜聿坐到她旁边,床铺随他的体重而微微一沉,她也转过身子,正对新郎。
&esp;&esp;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崔凝那纤细手指顺着扇骨微微一放,完成交拜的最后一道礼数,却扇。
&esp;&esp;却扇之后,夫妻相见,拜堂礼成,姻缘已定。
&esp;&esp;她抬起头,看见杜聿那双深邃的眸子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瞧。而他今日穿的大红直裰本就为他量身而造,暗红吉祥纹路低调而大器地绣在他衣领上,更衬得他高大稳重。
&esp;&esp;不得不说,每当杜聿穿起合身的华服来,那般轩昂模样,总能令他身上那副书生傲骨尽显。不常笑也很少说话的薄唇本就看起来内敛,但他有双能溶星子,漆黑如夜空的眼睛。当他专注看着她,就能让她感到他的深沉,像是被他眼中浓墨吸住一般动弹不得。
&esp;&esp;而杜聿这一头,则是在却扇之后就让新婚妻子彻底迷了心窍。
&esp;&esp;崔凝本就生得极美。
&esp;&esp;满头的金银珠玉与那身华贵嫁衣,都抢不走她的风采,只是在烛光摇曳中,借由光彩流动,衬托她那不染凡尘的清灵脱俗。
&esp;&esp;她眉如柳叶,肤若凝脂,一双澄澈的杏眼在眼尾之处有着美好的弧度。花瓣般的柔软双唇与光滑圆润的鼻头,再与那双眼眸摆在一起,使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
&esp;&esp;而华服之下,柳腰微束,更显被包覆的柔软胸乳有多引人遐想。露在外头的锁骨与白玉般的颈项更有着绝美的弧线,她的纤细总带着不易攀折的温柔,仿佛自画里走来,粉雕玉琢,毫无瑕疵的玉人儿。
&esp;&esp;正是活脱脱的绝代之色,倾城之姿。
&esp;&esp;杜聿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往她的侧脸伸去,抚摸她细嫩的肌肤。而崔凝缓缓轻闭双眼,将脸倚在他掌心,借由他手上相似的伤疤,感受到过去让易承渊抚摸时的触感。
&esp;&esp;二人同时触碰到对方的体温,杜聿俯身想吻她时,她却张开了眼,轻声提醒:“头冠…得先卸头冠……”
&esp;&esp;他闻言,立刻帮着她将繁复的头冠解下,一取开那顶珠翠,顿时满头青丝如瀑倾泻,她的柔美尽现。
&esp;&esp;杜聿暗中吞咽口水之余,也发现这头冠着实太重了些,看着她纤细的颈子,有点懊悔自己没早些进房,平白害她受累。
&esp;&esp;他将头冠放回了桌上,全程不发一语。
&esp;&esp;崔凝想着,此刻的杜聿于自己而言与陌生人无异,是该先说点话,去除一些不安与紧张,否则他一靠近她就忍不住颤抖也不是办法。
&esp;&esp;是故她深吸口气,轻声喊了句:“……夫君。”
&esp;&esp;杜聿听见她这声夫君,不只胸口一颗心狂跳,就连下身都有了强烈反应,他连忙坐下,让衣袍挡住胯间鼓胀。
&esp;&esp;“……夫君右手中,是否有道伤疤……?”
&esp;&esp;杜聿略清喉咙,回道:“从前农忙时给锄刀划伤的。让你感到不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