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易氏的军旗上绣着虎纹。
&esp;&esp;前朝腐败,太祖皇帝徐懋登寅山,求以擅长用兵闻名,彼时却早已交付兵权不问朝政的易氏一族出山助他夺得天下。在那座一直有猛虎出没的凶险山林中,徐懋以苍生为念,恳求易氏三日,之后易氏答应投入其帐下。
&esp;&esp;之后,大燕开国,徐懋感念易氏相助,特旨但凡易氏出征,无论几代,都能用黑色烫金虎纹旗。易家世世代代都是大燕的猛虎,是太祖皇帝亲临寅山为大燕求来的护国之兽。
&esp;&esp;百年后,这一代的猛虎易循宽被押到刑场上,朝着闹市的人群跪下。
&esp;&esp;在他身后的,是长子易承德与三子易承恩。
&esp;&esp;父子三人的神情万念俱灰。
&esp;&esp;刑台之下,万头钻动,不少耳语说着“兔死狗烹”、“逆反”之类的字眼,但易循宽父子三人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听不见了。
&esp;&esp;他们的心已经死在天牢里。
&esp;&esp;监官大喊行刑之后,人头落地。
&esp;&esp;驰骋沙场多年,位高权重的易家人,与那恶贯满盈的匪首恶棍之死,没有半点区别。
&esp;&esp;消息传入宫时,正是看雨后初晴,山色空濛的大好时景,皇帝正与王贵妃坐于白雁亭中,远眺后山霞光迭重。
&esp;&esp;本该是诗情画意的景色,可此刻王贵妃妩媚的眼里写满恐惧,不敢抬头看那与自己年少相知,却不知何时起她却再也识不得的帝王。
&esp;&esp;皇帝像是看不见贵妃的忐忑似的,轻声道:“你那永华殿着实小了些,蒹葭,过些时日,搬到仁明殿吧。”
&esp;&esp;王贵妃闻言,心头颤了一下。
&esp;&esp;“若非太后出身低微,朕大可不娶易家女。你与朕自幼有婚约,本该是正妻,却让你屈于人下数十载,是朕苦了你,亏欠你。”
&esp;&esp;“皇上,臣妾不苦。”王贵妃怯生生轻道:“那永华殿,妾住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不愿搬。”
&esp;&esp;皇帝垂眸看了她一眼,“可皇后之位,正妻名分得还给你,此乃你尚未及笄之前就许给你的。时琮本该是嫡子,这名分亦该还他。”
&esp;&esp;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往事种种涌上心头,王贵妃拜行一礼。
&esp;&esp;“妾,谢圣上不忘旧时允诺。”
&esp;&esp;“……你怕朕?”
&esp;&esp;“怕,怕得很。”王贵妃楚楚可怜地看向皇上,“皇上,臣妾真怕得很。”
&esp;&esp;皇上拍了拍她的手,“你不会如易振理一般的,知不知道为什么?”
&esp;&esp;王贵妃顿了一下,颤着唇,“妾身……向来愚钝。皇上您是知道的。”
&esp;&esp;皇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拐个弯道:“知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易家父子处斩,那些旧部没一个敢去刑场相送?正是因为易家还回来的的兵权,我没给其他人,就让那些旧部,分得不均,不平,亦不公。”
&esp;&esp;“朕独独留下易承泽的性命,亦是如此。”
&esp;&esp;“臣妾……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