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金福听到这儿,以他的人生阅历及本身直觉,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脸上不由露出恐惧之色,颤声道:
“你是不是准备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灭口?”
杜文林盯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说实话,不管是否牵扯到曹夫人,如你等教中骨干人员,都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金福面如死灰,两腮抽搐不已。虽然早就猜到下场肯定不好,可是一旦完全知晓自己的人生结局,恐惧还是不由得占据了整个身体。
杜文林轻声道:
“你个人的结局虽然已经注定,但是如果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我能保证不会牵累到你的家人。”
言下之意,如果负隅顽抗,其家人还会被牵连。
金福知道东厂的厉害,他们的确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叹了口气,低着头道:
“我会好好配合你的工作。你刚才问到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此事,南京坛口那边不会超过五人。我还曾把此事专门汇报给总坛,上边能有几人知道,那就难说了。”
杜文林知道他没有撒谎,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
“这个药服下一个时辰后才开始发作,而后很快死亡,不会特别痛苦。你走后我会通知你家人来替你收尸。”
临来常州之时,曹巡抚送给杜文林一瓶药丸,告诉他这种药丸的好处是,服下后药性不会即刻发作,并且发作后死亡极快,死者少却很多痛苦。
金福并不糊涂,自己虽然恐惧死亡,但是这个结局并不会因为他的抗拒而有所改变。还不如好好配合,至少对方已经做了不累及家人的保证,况且自己还能留个全尸,也算是幸事。
他张开嘴巴,杜文林把药丸送入其口中,看着咽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路走好!”
金福面无表情,微微点了下头。
一个时辰后,赶车的厂卫报告:
“金福在车里嚎叫打滚,是不是病了?”
杜文林挥了一下手,示意继续前行。
片刻之后,车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杜文林心中恻然,祈祷金福的亡灵一路走好。
又行了一会,队伍停了下来,打开车篷,金福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金犯路上发病而亡,把尸体扔下,我们继续赶路。”杜文林冷着脸道。
厂卫们哪个不是人精?金福明明就是中毒而死,可是总指挥既然说是发病而亡,那就是发病而亡,谁也不会再提异议。
屠千军一队人马也已经从宣城而归,抓捕的人犯都羁押在宣城县衙,等候处理。
而在他回来之前,盛都江,崔潍田等知道曹夫人身份的四人因为“受刑不过,猝死狱中”。
四人皆是南京坛口的骨干分子,恰恰又都因为受刑不过而死。屠千军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一是死在巡抚衙门的狱中,二是自己又不是此次任务的总指挥,其中即便有猫腻,何必又自找麻烦刨根问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点为官之道他还是懂的。
加上金福的路上死亡,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其中肯定有问题,是有人把他们灭了口。
但是,又能如何?既然人家能做得如此明显,就不怕他一个小小的百户从中作梗。
他心中想到了杜文林,曹巡抚。
他俩的私人关系自己都了解,问题却又偏偏出在了他俩的主事之下,而且又是出在他远赴宣城之时,应该是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杀了这些人灭口,或是为了保全曹巡抚,也或是为了保全其身边之人。
当然,这些也仅仅是出于自己的猜测。
算了,尽心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才是真的,管不了的事就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