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到前厅时,恰好看见宋舒正坐在圈椅上喝茶。茶雾蒸腾而起,笼罩着公子深邃的眉眼。他今日穿了件素色的长衫,头发束冠,衣襟整洁,皮相干净,整个人看起来规规矩矩。似乎听见了这边的脚步声,宋舒下意识从茶盏中抬头,一见翁汝舟,眼底霎时间一亮。“云贤弟!”
他随手搁下茶盏,从座位上起身,向翁汝舟这里走来,脸上带着笑,“今日本想见你,还以为你因为身体有疾,不准备迎客了呢。”
翁汝舟确实不怎么想接待客人。但她哪里好意思说出来,见宋舒起身迎接,她也提步而过,拾级而上,慢慢道:“只不过小病罢了,也不算严重……”刚说着,翁汝舟忽然感觉脚底一滑,整个人抑制不住身形,狠狠往前栽去,一脑袋直接撞上来人坚实的胸膛。她刹不住力度,撞过来的力度颇狠。宋舒只觉得肋骨都要碎了一般,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腾出双手,下意识搀扶住面前人的手臂。翁汝舟此时也不好受,猝然撞上去整个人眼冒金星,脑袋“嗡嗡”直响,她难受得连眉心都皱了起来,刚想直起身子,却忽然觉得腰间一暖。翁汝舟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眼眸微转,视线慢慢掠去,只见一只大手正扶在她的腰上,手背青筋突起,隐隐带了几分力度。原来是宋舒在扶她,鬼使神差的,竟然将手落在这一处。翁汝舟也不管脑袋的疼痛,蓦地站直起身,脚边挪了几步,微微拉开和宋舒的距离。但那只手依旧还落在自己的腰上,宋舒愣愣地盯着她的脸庞。翁汝舟额角乱跳,一时忍不住,伸手直接拍开。接着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道:“多谢宋兄相助。”
宋舒连忙回了神,清咳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的同时,嘴上已经开了口,“无事,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你的身子这么弱,若是摔了可就不好了……”正说着,枯枝断裂的声音突兀响起。两人下意识回头。只见回廊处已经站了一个人,不知道站了多久。檐铃之下,她的纷月裙被风扬起一个角,上面的玉兰刺绣栩栩如生,发鬓挂着的流苏随着风扬起泠泠声响,闪过细碎的光。整个人精致花俏,完全不同于常日在府邸里的装扮,此时倒像是盛装打扮过才出的闺阁。翁汝舟一怔,“云芙,你怎么在这里?”
宋舒的眸光下意识跟着看去。云芙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连翁汝舟的问题都没听见,此时只怔愣地望着他们,眼眶逐渐泛红了起来。半晌,她才跺跺脚,咬着唇一声不吭,转身离去。少女的裙角很快转过拐角,消失不见。宋舒有些奇怪,转头望向翁汝舟,询问道:“这是你府上的丫鬟?”
丫鬟……?翁汝舟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那是我家妹妹。”
翁汝舟看着他,“你们二人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