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于涛脚步声远去,刘思远看向于薇。“你是不是跟家里说什么了?”
于薇低着小脑袋,闷闷点了点。“我着急,先给我爸打了电话……”“还跟谁打电话了?”
“姐夫,还有俩朋友。”
刘思远有些感动,她能想起来联系这么多人,肯定是太过担心他。抚了抚她头发。刘思远低头在她睫毛上印了印:“起床吧,下去吃早餐。”
他温声继续:“以后有事找我姐夫可以,千万不要轻易联系我姐。”
“为什么?”
姐姐不应该更亲才对。“她太护短,容易小题大做。”
“怎么个护短方式?”
于薇好奇询问。“说不上来,反正我的事她能办一定办,办不了一定会内疚……她已经结婚,有事找我姐夫比找她合适。”
“你心思真细腻。”
刘思远笑,先去洗漱。……楼下,餐桌上。于靖海神情颇为恍惚,精气神不佳,鬓角黑白发夹杂。他是近期才白的头发。人过天命之年,本该事业稳固,筹措退休,他却有种需要重新开始般的有心无力感。斗志几经抑扬,还是改变不了什么,终究有些累了。沈英满脸不满怨恨。她还不知刘思远具体又惹出何等事端,就觉从他住进这个家里,仿佛扫把星般,事一桩接着一桩。好不容易花一百多万暂时把赵家稳住,又招惹了魏光庆。加上夫妻感情近期波折不断,她眼中多了几分掩不住戾气。刘思远从楼上走下来之时,自能察觉到氛围异常。本想直接离家,去外面吃早餐。看岳父的份上,在餐桌前坐下。于靖海很喜欢自己亲自帮女儿选的女婿。喜欢这孩子性格,胆大心细,重情重义。成全刘思远跟女儿,于靖海至少比较放心。他佯作无事笑了笑:“小薇呢?”
“她还在洗漱,一会就下来。”
刘思远端起牛奶抿了一口,没动桌上的食物。于靖海试探:“昨晚小薇打电话……”“没事,帮她要债去了,起了些冲突。真有麻烦,我哪还能坐这吃饭。”
沈英冷笑:“说的轻巧,我看你是根本不知道魏光庆在宛城的地位。我就想不明白,麻烦怎么都跑你身上去了……”于靖海皱眉插话:“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沈英激动:“我说什么了?你不能连话都不让人说吧。于靖海,这女婿是你帮小薇找的,你到现在难道都不内疚!!你看看小薇从结婚后事业成了什么样子?你公司又成了什么样子!”
“跟赵家看似和解,结果转头银行那边贷款就批不下来。这事还没完,你这女婿把人魏光庆又给彻底得罪死!我可听说他是连扇了人上百巴掌,真够威风!有能力惹事那叫霸道,没能力还惹事那叫脑残……”于靖海骤的起身,哗啦一声,碟盘落地。于涛不满:“爸,我妈又没说错话,你这是干啥。她说的都是事实,刘思远就是个灾星。”
于靖海气的颤抖:“你给我闭嘴!”
于涛寸步不让,嗓音拔高:“我凭什么……”啪!他要反唇相讥,被一杯牛奶直接迎面泼来。是刘思远,一直没插话的刘思远。于涛被泼的愣住,牛奶顺着脸往下淌,沾的满身。他不可置信:“你,你敢!”
刘思远看他一副随时冲过来打架的模样,眼神寸寸冷冽。刘思远还是刘思远。只整个客厅随之变的落针可闻。很难形容的眼神,连要为儿子出头的沈英都被骇住,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半字。于薇下楼之时看到的就是刘思远泼于涛的场面。她在楼上听到许多,着急的脸都没顾上洗。步子变的沉重,心情也是。看看弟弟,看看老公,看看所有人,默然黯然。悄然而至的成长,压的于薇快踹不过气。钱。父母因为钱早就关系出现了变化,父亲暂时没能力帮于涛买他看中的别墅,他公司经营出现了很大问题……她都清楚,就是无能为力。僵持着,于薇轻轻拽了拽刘思远手指。刘思远敛低着视线,方后知后觉自个有些失态。不过,他挺尊重于靖海,看于涛面对于靖海寸步不让的样子,忍无可忍。出发点不错,忽略了自己是个外人。于薇圆场:“小涛,去换换衣服,一会我让你姐夫道歉。他也是气不过,你怎么能跟爸用那种口气说话呢。不就是一套房子,等我闲下来的时候,我把咱住的这套别墅转到你名下……”沈英眉眼一动,倒没想到于薇会主动说起这件事。于涛感觉自己有些丢人,但实在是没勇气以牙还牙的报复刘思远。哼了一声,借着姐姐给的台阶转身回房。于薇跟着又看向沈英:“妈,思远二十几岁了,对咱家不亏不欠,你要是对他有意见可以跟我说。当面议论人是非,别说思远,谁都受不了对不……”沈英憋屈,要反驳几句,找不到话。于靖海虎目无光,压了压手:“小薇,昨晚的事确定解决了对不?”
“对,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
于靖海坐下,颓然消沉。他所忧虑不是女儿女婿得罪了谁,而是自己没能力再去保护孩子,偏又明明知道孩子没错。又一两分钟的寂静。客厅门铃声传来。保姆沈丽过去打开门之后,门口站着几个衣着整齐的警察。警察?于薇咯噔一下,抓住了刘思远的手。她认为这些人大早上登门肯定是来找刘思远的。可明明昨晚已经把人放出来了,现在为何会来自己家里。沈英亦被突然到来的警察吓了一跳,但随后就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自己这本事天大的女婿,估计真把天捅了个窟窿,大早上就迫不及待的来家抓人。“谁是景泰金融的法人于靖海。”
一家人正自心思莫测,为首警察亮出证件,冷冷问了一句。于靖海恢复镇定:“我是,你们找我?”
警察客气平淡:“对,接到举报,有些情况需要找你了解核实一下,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于靖海心感不妙,迎上去的步子如同灌铅。交流几句,更觉脑海轰鸣,如有东西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