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旭皱起型眉,盯着场上的方楚楚,有些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饶是方楚楚心中早有准备,也没有想到容妃会这般无耻的羞辱自己。如果容妃在私下里这么嫌弃她,她可能就看在她的身份上忍一忍,但她是当着满朝的文武官员,她今天被容妃羞辱,明天后天,整个大卫国的百姓可能都会把她当做。到时候她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然后哪天她被容妃暗害了,这世上又会有谁帮她讨公道。
自己的权益自己争取,既然容妃没有给她颜面,她也会好心的给她留脸面的。
这样想了想,她心里突然就镇定了下来。
对着夜明宇的方向跪了下去,她清声道,“皇上,婢妾也认识几个字。知道帝王之道,乃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而不当,亦当死。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言赏则不与,言罚则不行,赏罚不信,故士民不死也。由此观之,夫战者,万乘之存亡也。唇亡则齿寒。故度量虽正,未必听也;义理虽全,未必用也……”她跟着记忆背了出来,接着又迎向夜明宇的目光,语气坚定道,“皇上是天之子,民之首,天下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婢妾当初的花轿是被人劫过,这本是幽州城府尹之责。现在幽州城的府尹依旧高官厚禄,而婢妾却被人唾弃,所谓言赏则不与,言罚则不行,赏罚不信,故士民不死也。现在您却放纵有心之人诋毁您的子民,而不去处罚该罚之人。有一就有二,他日幽州城要是再有花轿被劫,天下百姓必定会寒心不已。”
方楚楚一番话说话,容妃却是不客气的讥讽道,“你自己要不是个放荡的女子,花轿又怎么会被劫。现在你,反倒是又出来指责幽州府尹。好个狂妄的女人。”
方楚楚心里冷笑想,也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世人皆曰容妃娘娘是个贤德圣达之人。可今日看来,倒是传言有些过虚了。自红佛女以来,这世上的哪个女人不曾抱有“妇人纯洁,从一而终”的纯粹的梦呢,可命运出身却不许她们妄自选择,甚至她们之中鲜少有几个能够与所爱之人相伴终老。容妃娘娘也是女人,您的命好,有幸入宫,又深得皇上的宠爱,可婢妾福薄命贱,沉浮与世间为的也只不过是一顿温饱饭,婢妾想这世间像婢妾这般身不由己的女子还有许多。容妃娘娘现在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子这般的驳斥婢妾,这事情要是传到民间里,婢妾认为肯定会有很多女子嘴里不说,心里也要说容妃娘娘的闲话。容妃娘娘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一把,饶过婢妾一次。”
她先是当着嘉和帝的面论帝王之道,接着又直言容妃对她的落井下石。
不得不说,她十分的大胆。
底下的那些嘲笑声顿时就噤了下去,满殿又恢复了鸦雀无声。
“楚楚!你放肆!你怎么能这样说母后,快给母后道歉!”夜辰朔没有想到方楚楚会说出
这番的理论来。方楚楚却是不吭声,依旧傲然的立在那里,目光直视着容妃,眼里没有半点的怯弱。
容妃脸上明显的挂不住了,她一声冷笑,寒光似刺刺透骨髓,“辰儿,这就是你的女人,都敢跟本宫顶嘴了!”
夜辰朔见容妃生气了,连忙上前去拉方楚楚。
方楚楚却是扁了扁嘴,偷偷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眼里闪出俩汪清莹的雾气,对夜辰朔道,“王爷,若是以前,外人怎么说婢妾,婢妾都不会反驳。可现在婢妾是王爷的侍妾,别人要是再这么认为婢妾,那就是一并侮辱了王爷。婢妾知道因婢妾的缘故,让您在外面受了许多的闲言碎语。也罢,天下这么大,都容不下婢妾,婢妾今天把话说了,得罪了容妃娘娘,婢妾也不想活了。不就是以死明志嘛,等婢妾死后,一定要向阎王去问那个玷污过婢妾的凶手是谁,婢妾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王爷……来生再见……”
方楚楚的话刚说完,猛的就加快速度,往夜凌旭的桌子上撞去……夜凌旭眸光闪了闪,眼疾手快,伸手就接方楚楚。好在他的速度够快,方楚楚只是在额头上撞到了一角,一阵眩晕感袭上来,她很快的就晕了过去……夜辰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连忙往方楚楚的方向奔了过去,从夜凌旭的手上接过方楚楚,急切道,“楚楚,楚楚……”
方楚楚额角处撞了一个伤口,鲜血一直往外流……夜凌旭低噶一笑,无限蔑视的轻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看着别人这般羞辱你的女人,你以为你脸上还有光彩嘛。懦夫!”
他的声音虽然轻,却在夜辰朔的耳畔无限次的回响着,夜辰朔抱着方楚楚身子的手僵了僵,抬头看过去,却见夜凌旭眯起阴鸷诡谲的眼睛,两道型眉一皱,暗沉的眼睛里似乎有波涛涌过。
“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懦夫……”
夜辰朔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本王,不是懦夫。”
夜辰朔却是乖戾地眯起眼睛,嗤笑起来,“你不是懦夫,难道是本王?她,要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必定会加倍的保护她,而不是放着她被千夫所指。”
“我……”夜辰朔又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说不出来。最后他的嘴角一垂,沉默的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方楚楚。
有太监跑来要接方楚楚,夜辰朔幽深的眼眸泛出一抹嗜血的腥光,抱着方楚楚往殿中央走,立在中央处,对着下座的满朝文武官员道,“以后要是再让本王听到有人说楚楚的闲话,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
他说完,抱着方楚楚,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门口几个太监追着夜辰朔,夜辰朔却是头也不回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