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想起她穿着嫁衣上花轿的画面,喉咙发痒,又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他默不作声抿去唇角的血,脸色比纸张还要苍白。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
裴闻换了身黑色的锦袍,穿戴整齐,面无表情推开房门,命人备马,大清早便去了灵山书院。
清晨的薄雾贴着皮肤泛起丝丝的凉意。
裴闻本来不必亲自走这一趟,大可以吩咐旁人来请阮洵期去侯府做客,他没有忍住,偏偏自己来了。
院正知晓世子大驾光临,尤为惶恐。
这位杀人不见血的五军都督府的都督,怎么又来这儿了?是哪位不长眼的招惹他吗?原是不该啊。
裴闻同这些学子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院正带着疑惑迎了出去,裴闻却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语气淡淡说来随便看看。
正堂的学子,清早正犯困。
想尽了各种法子提神醒脑,只有阮洵期倒是闲适,气定神闲,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裴闻到正堂时,阮洵期正在帮同窗好友讲题。
他脑子聪明,学的也比旁人快,又总是大大方方,从不吝啬将学识传授给同窗。
因此阮洵期在书院里的人缘也是极好的。
裴闻站在门外,院正刚要出声打断这帮学子,男人抬了抬手,叫他止住了声。
裴闻没有进去,静静看了半晌,冰冷的、审视的目光在阮洵期身上望了许久,少年长得斯文俊秀,干干净净的眉眼,落落大方的姿态。
除了家世弱了些,方方面面都无可指摘。
裴闻渐渐拧起眉头,望着他的目光凝重了几分。
姜云岁喜欢的是这张脸,还是他文静随和的性格?
裴闻没兴趣再看下去。
院正把人送到书院门口,“裴大人今日是来?”
裴闻言简意赅:“随便看看。”
他示意随从将先前写好的拜帖递给了院正,“劳烦您将这个拜帖交到阮洵期的手里,我母亲想请他去侯府做客。”
原是如此。
院正放下了心,他自是知道裴闻同阮洵期是师出同门的关系,不过方才忘记了这茬,如今才想起来。
想到这两人天差地别的性子。
也不知同一个老师怎么教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学生。
裴闻的心眼比筛子还多,朝堂上的手腕,他亦是有所耳闻。
等闲之辈,绝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说他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裴大人放心,我定会转交。”
“嗯。”
裴闻离开了灵山书院,他刚上马车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山前。
小姑娘穿着男装,扮的也不像样子。
薄薄瘦瘦的身躯收拢在不合身的衣裳里,雪白细腻的皮肤在烈日下越晒反而越白。
裴闻记得她从前最讨厌晒太阳,尤其是这种烈烈的日头,她那般娇气的人,竟然也能心甘情愿的忍得下来。
他还曾摘过荷叶帮她遮日头。
但是也不曾听她说过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