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我们共侍一夫好吗?」她惴惴不安地看着我。
我心中那根弦一下子绷断了,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又好笑,又讽刺。
「共侍一夫?不过一个太监,算什么夫,我让了。」
我头也不回地走到房间,关上门后,我身子顺着门板滑落,瘫倒在地。
脸上湿热一片,一摸才知道,自己哭了。
妙嫔敲了一会门,唤了几声我名字,我没回应,她便离开了,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慢慢黑了下来,我吹灭所有蜡烛,躲在衣柜中,对着黑暗睁大双眸。
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
不知待了多久,柜门外突然有人小声唤道:「公主,在吗?」
这声音,这语气,是陆之隐。
我猛地推开柜门,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他对我伸出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里面闷。」
我盯着那颗褐色泪痣,久久无法肯定,他到底是陆之隐还是陆之遥。
他像是看透我的心思,食指轻轻在泪痣那里一抹,泪痣不见了。他将食指递到我面前,上面静静躺着一颗褐色芝麻粒一般的东西。
「里面闷。」他重复了一句,声音冷淡。
我自嘲一笑,也就陆之隐能这么惜字如金。「你武功退步了吗?」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
那就好,没退步就是打不过,那我不折腾了。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柜子里半躺着,狞笑道:「你是来让我帮你杀徐宵的吧?」
「不是。」他静静凝视着我,眸子清冷如山间积雪。「如今,只有他能护住你,旁人不可相信。」
我错愕地看着他,对比他的话,我更惊讶他竟然可以说出这么多字。
他低下头,看着脚尖,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公主,说来话长。」
他踌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想好怎么继续说下去,我实在没了耐心,从柜子里出来,「不会说,就写。」
这个建议他好像很受用,大步走到书案旁,疾笔如飞。
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一写竟然写了三张纸。
看完后,我重新躺进柜子。
陆之隐告诉我,逼宫之事,他并不知情。接亲当日他被家里五花大绑锁了起来。所有一切都是家族策划。
他还说他知道父皇要推行的新政,他很敬佩父皇的高瞻远瞩,心胸抱负。他愿意帮父皇完成这个遗志。归还虞家江山,哪怕大义灭亲,也在所不惜。
他燃了纸张,火苗在黑暗中闪烁飘忽,最终归于黑暗。
「公主,信我。」他直视着我,说得坚定。
我被他气笑了,爬出柜子,走到床边,从床板反面抠出毒药。「这是你弟给我谋害徐宵的毒药,今日赏给你如何?」
四目相对,他不躲避,我不退让。良久,他勾唇一笑,「好,晚晚。」
他从来都是唤我公主,不肯逾越半分。如今这一声晚晚,叫得我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