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觉当然明白。
可他最终还是对唐海尘低下了头:“抱歉,哥。”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服软的话,唐海尘只会变本加厉。
果然,在唐觉主动认错后,唐海尘满意地笑了。他缓步走到唐觉身边,温柔地摸了摸少年的头:“你也别怪哥哥对你这么严格,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我是为你好。与其将来应对神秘时束手无策,我更希望你能拥有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
“……我明白。”
“好好学习吧,”唐海尘把地址留在了他的桌上,“补习从明天开始,别熬太晚了,身体最重要,晚安。”
“晚安。”
温情脉脉的一幕,终止于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唐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放松身体。
他捏紧了那张写着所谓“贵族私人教师”住址的纸条,自嘲一笑。
这是自上一任老师被辞退后,时隔近大半年唐海尘亲自为他找的第一位老师。唐觉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自己会遭遇到对方怎样的羞辱和讥讽。
那天在塔尔塔罗斯,自己被他救下,恐怕也不是什么巧遇吧。
曾经他还想过向着父母求助,希望他们能带自己回到第二主星。但唐海尘表面上做得实在是太完美了,没有人发现他的兄长对他抱有怎样的恶意,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困境,只觉得他是因为想要逃避沉重的学业,唐觉只能独自一人在这样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笨,但当所有人都在批评他,讽刺他,用失望的眼神注视他的时候,就算唐觉心智再坚定,也情不自禁地动摇了——
他是不是,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唐觉不是没想过反抗。
但他看着辰宵,仿佛就像是看到了走上另一条道路的自己。
有用吗?
没有。
反抗的结果和现在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太弱小了,就连拼尽全力的挣扎也会被人当做是笑话。
唐觉说自己欠辰宵一个人情,是他单方面认定的,因为那次辰宵在宴会上不仅狠揍了一次大公,还顺便把以唐海尘为首的一众贵族骂了个体无完肤,帮唐觉出了一口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恶气。
尽管事后辰宵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唐觉还是默默关注起了这位被整个帝国高层鄙视、当做是不入流小混混的三皇子殿下,出于对同类的惺惺相惜。
……虽然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错觉。
唐觉叹了一口气,烦躁地把那张纸条在手里攥成了一团。
都是一丘之貉。
被自家大哥当成和唐海尘同款混蛋的唐都,这会儿正在严肃地清点自己各个银行账户上的余额。
他刚刚才在星网上下单了几款比较名贵的茶叶和一副棋盘,因为唐都想来想去,觉得大哥的爱好似乎也就只有品茶和下棋一项了——古董车和赛车这两样恕他实在买不起。
但唐觉从前爱喝的茶叶,那价格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昂贵,不过能让第一主星总督能看上的茶叶,肯定也不会是什么低端货就是了。
唐都在忍痛买完之后就发现,他没钱了。
唐海尘给他的钱根本不够买茶叶的零头,第一主星的神秘概率又很低,像他们住的街区,一个月最多发生两三起神秘现象,而且都是低级异端,唐都这个前总督空有一身本领,却完全没法发挥出来。
就算能靠投资和倒卖情报赚钱,时间门再短,也得有个两三天的回报周期吧。
唐都一面想着还是有大哥在的时候好啊,缺钱了直接发个消息过去就行了,一面慢慢地把目光移到了乖巧坐在一旁的应天身上。
他肯定不会让应天再去当什么杀手的,但应天也总不能老是呆在家里,不然他很可能会被左邻右舍当成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所以说……
“那个,”唐都翻着附近的临时工招聘,望着灰眸青年坐在小板凳上茫然的模样,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介意当一回水管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