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眩晕反胃感,四处张望——这又是到了何处?
铜镜道,“你本就不受这幻境约束,所以你所经历的时空同其他人也不一样,简而言之,便是你会时不时跳过两三年,到了别的地方。”
“听闻倚月楼的新挂了个头牌,不知是何等绝色方能为这淮水一带的花魁呐?”
“你一看便是消息浅陋了,此等消息何人不知,并且哪……”
裴娇还没偷听到多少墙角,便听乐声忽的行至。
画舫处也相继点上了灯,江水滔滔,倒映着朦胧花灯。
“是花魁出来了!”
“要我说哪,那些西域来的金发碧眼舞娘被达官贵人们称为尤物,却不及这花魁的半点风情。”
光辉璀璨之时,裴娇远远瞥见江上一抹影子。
那人身材高挑,头戴垂着珠链的帷帽。
江风拂过之时,垂缀在帷帽之上的朱红色珠链微微碰撞,露出一角弧度优美的雪白下颌和殷红的唇。
好看倒是好看,只是……
裴娇望了一圈那络绎不绝丰胸柳腰的婢女,转过头时惋惜道,“这花魁应该多补补,个头倒是高挑,如果丰满点会更好看。”
一旁同来看热闹的乞丐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一个男的,你还指望他在里头垫两个馒头吗?”
裴娇一怔:“男、男的?”
她过于惊讶,转头看向乞丐,却发现这乞丐不是别人,正是秦文耀。
“……”
铜镜笑道:“敢情这自命不凡的小子在幻境里也是乞丐呢。”
裴娇心里突然就平衡多了。
秦文耀嫌弃地瞥她一眼,“你这要饭的是怎么当的,思想和消息都如此闭塞,莫不是还活在三年前吧。男的怎么不能当花魁了?”
说着,他将破烂的衣服微微撩起,露出雪白的香肩,“不是我说,我就是缺少机会,否则以我的姿色,也能进那倚月楼去当个小倌,毕竟我的屁股可不比他们的差……”
裴娇满头雾水:“等等……”
这什么虎狼之词?她怎么越发听不懂了?
没想到失去记忆的秦文耀竟然还有如此志向?
秦文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此番倚月楼的花魁便是纪韶。”
“纪韶?”
那不是顾景尧么?
裴娇纳闷,“是我知道的那个纪韶嘛?他不是纪府的公子吗?”
秦文耀郁闷道,“你是活在梦里吗?早就不是了,一年前朝廷便查出纪府藏有与敌国私通的信物,纪府成年男丁满门抄斩,女眷流放荒无人烟之地。”
“圣上看在纪韶年纪轻轻战功赫赫的份上,才姑且饶了他一命。”
说罢,他望向倚月楼的画舫,不忍唏嘘道,“只是可惜了,当年威风凛凛纵马征战的少年将军,是多少春闺女子的梦中人哪。”
“如今却被昔日仇家侮辱沦为一介花魁,成了达官贵人们的玩物,我若是他,定当生不如死。而且据说,当年之事,颇有蹊跷。”
裴娇总算懂了,原来她刚刚那一眨眼,这在幻境凡间内,已经过去两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