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陆念月挑眉含笑的看向陆念眉,唇畔带着一抹讥讽之色:“怎么?二姐姐这就要走了?”
陆念眉神色淡淡的看向陆念月,目光落在她垂鬟分俏髻上的红玛瑙金钗上,微微凝眉:“三妹妹,府中还在孝期,兰姨娘才去……”
“呵呵,二姐姐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二姐姐可算是摘了个清楚,我姨娘是如何死的?你爹又是怎么死的?你闹得陆家分崩离析,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这会儿拍拍屁股走人了?二姐姐本意如此,在这里装的什么良善?”陆念月刻薄至极,若不是晨露拦着,她怕是要直接冲过来,打陆念眉几巴掌。
陆念眉见陆念月几近疯癫,并没有与她计较,只淡淡的说道:“你还没有婚嫁,若是让人知道,你在孝期这样张扬,对你并没有好处。”
陆念眉抬脚就往前走去,有晨露护着,陆念月连陆念眉的身子都近不得,只大声怒吼着:“我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我成这个样子!”
陆念眉停下脚步来,怔怔的看向陆念月,晨露担忧的说道:“二小姐,你不必理会三小姐,三小姐现在是有些疯了。”
陆念眉目光冷淡至极的扫向陆念月,陆念月在陆念眉这样的目光中,再也喊不出一个字来,她是害怕的,陆念眉从今往后,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国公府的表小姐,与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面对着镇国公府出身的安嬷嬷,都要矮上两分,若是让镇国公夫人知道,她这般对待陆念眉,镇国公夫人一定饶不了她。
可是,她就是恨,就是怨,明明她可以嫁给一个秀才,或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庶子,老太太给她挑的人,她是看过的,比大姐姐嫁的不差,她不是贪心的人,能与大姐姐比肩,已经是难得的了,她伏低做小了一辈子,服侍嫡母,顺从嫡姐,她终于可以跳出这个牢笼的时候,是陆念眉将这一切打破了。
兰姨娘死了,这不算什么,兰姨娘只是姨娘而已,跟她的婚事,扯不上半分关系,可是陆二老爷死了,陆家没有正二品的高官了,老太太与父亲因为兰姨娘的事情,连带着厌烦了她,从今往后,她的婚事,只有嫡母做主,嫡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她以后……
陆念眉怜悯的看向陆念月,声音清冽:“三妹妹应该想一想,你到底错在了哪里,兰姨娘终归是你的生身姨娘,她身故,你却穿成这个样子,你觉得祖母见到你这样,还会为你做主吗?”
陆念眉想,陆念月是会恨她的,因为几乎就是她逼死了兰姨娘,若不是她去追问,她去查兰姨娘的底细,兰姨娘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以为,陆念月会恨她,逼死了兰姨娘。
然而,陆念月虽恨她,却不是因为兰姨娘,只是为着自身前程,这样的三妹妹,她已经没有任何姐妹情谊可言。
陆念眉说完这话,再也不看陆念月一眼,兰姨娘死后,义无反顾的离开老太太的福寿园,没有去看三妹妹,反而是去看了陆二老爷,在陆二老爷说出那番话后,兰姨娘从一个平和到渐渐虚化的浮影,化成了狰狞的厉鬼……
这对母女,说不出谁对谁错,也不是陆念眉一个外人可以评论的。
陆念眉踏上了前往镇国公府的马车,最后撩开车帘,开了一眼陆家门楣,沉重的黑漆大门,铜环,以及黑漆盘金的牌匾。
“陆府”这两个字,在她出入京城的时候,是很亲切的,母亲说,这里是家,以后不用再挪动的家,一转眼……
“走吧。”陆念眉撂下车帘,轻声说道。
晨露服侍着陆念眉,为陆念眉倒了一盏茶汤,轻声说道:“二小姐就是心善,让三小姐穿着那样的衣裳去老太太房里,老太太生了怒,再也不会理会三小姐的婚事,才好,二小姐何必提点了三小姐?”
陆念眉端起茶盏来,淡淡一笑:“毕竟是一辈子,人活着,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并没有什么过错,我与她,怕是以后都很难见面了,再提点一次,也没什么。”
此刻的乾清宫中,气氛压抑肃穆,皇帝气得龙颜大怒,将那一封封的信笺往大臣脸上甩:“看看,看看,这就是朕的好臣子,这就是朕的户部尚书!”
大臣们噤若寒蝉,皇上之前对张大人多有倚重,这次因为郡王府的事情,处置了张大人,但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不过是让张大人躲避躲避风头,以后还是要重用的,可这几封信笺甩下来,通敌卖国,谁也想不到看着老好人的张大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张家满门一个也不能饶!”皇帝怒声说道。
拟旨大臣不敢耽搁,急急奋笔疾书,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牵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