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轮回的伊始,就是石莲接触龙气诞生灵智之时。她要赶在时空排斥之前,将力量、记忆与执念转移给石莲,然后亲手将未来的自己交给烛九阴。
元邪皇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有过一名挚友。他们相伴孤独,互生情愫,似恋人,更似亲人。她的背叛始料未及,但是她的陪伴至死不渝。她的感情历经永劫未改,所以最后只能放手离开。
这就是当初永夜皇的心情,一边抵抗累世积结的凶性,一边割舍轮回入骨的情思。所以他将自己撕成两半,一半陪葬,一半复仇。
永夜皇摒弃了人性,但没打算赔上肉身。封印凶兽之后,只要用执念重建自我,他就能以全盛的姿态归来。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变故发生在石莲传递意志之时。
记忆流失的月神与凶兽相争,反而让最该消失的人性得利。无知、无能、无用就是她对人性的评价,但是她和凶兽都输给了这样的人性。
她不甘心,也分出一半的意识。她花了近千年的时间,将这部分意识归虚返无,回到石莲鸿蒙未醒之前,原初的意识形态。
她了解人性的执着,所以静候与烛九阴再相遇的一天。新的意识同样无知无能,但是无妨,她会让祂变得全知全能。
虚无注定,祂会被烛龙之气唤醒。直到祂完整自我之前,祂都会是最有用的……傀儡。
无我公子睁开双眼,为一无所获的收获沉思。他发现了,想要进入凶兽的意识,必须处于人格重叠的状态。这意味着,只有放弃主导权才能弄清真相。
“要冒险吗?”无我公子化出血戮观视,“或者无须冒险。”
就在无我公子准备融合血戮之际,他的意识蓦然被拉入黑暗。
“变成月神,才是冒险。”
随着迷幻的魔音响起,黑暗中出现一个漆黑的身影。
“凶兽。”见他并无反驳,无我公子自行改口,“永夜皇。”
永夜皇还是没有作声。
无我公子知道他是不喜废话,所以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何变成月神才是冒险?”
“你,不完整。”
此言一出,无我公子像被戳中咽喉,半晌无词。
永夜皇继续说道:“不完整,所以要变得完整。你还只是幼崽,抗衡不了凶兽。”
无我公子眯起双眼:“你的意思,因为我不完整,所以融合血戮时会被凶性趁虚而入?”
“跟自己讲话就是省事。”永夜皇如此感慨,语气却无半点波动,“无我,听着。本皇知晓你的一切,包括心里所想。免怀疑,你的存在就是因为本皇。凶兽抛弃了人性,而心魔分离出你。你每使用一次血戮,都会与我们弥合。现在的你,越发接近我们了。”
无我公子默然不语。他当然清楚依赖血戮的弊端,但是为了活下去别无选择。
“想要活着,除了健全的身体,尚需完整的意识。你的选择不止人性,还有……”永夜皇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我们。”
这句“我们”双声并起,如同神魔低语,各自盘踞一耳。
无我公子皱了皱眉,提出质疑:“依你所言,你们自身就能互补。为什么要与我谈条件?”
“想知晓答案吗?”永夜皇伸出冰冷的铁手,“那就将肉身交吾,自本皇的记忆中找寻答案。”
无我公子思考了片刻,搭住永夜皇的掌心:“你与心魔联手,便可镇压我的意识,以前我是这样认为。事实上,你们单独也能抢走身体。这个交易毫无意义。”
“你讲得对。”永夜皇注视着无我公子,冷冽的妖瞳竟隐隐含笑,“所以,为什么呢?”
山洞之内,元邪皇靠着岩壁安眠。明渊凰守在一旁戒备,监视幽灵魔刀的动静。
“至今都没感应。”明渊凰在心中自语,“难道是吾猜错了?”
心声甫毕,幽灵魔刀邪气暴走。震颤的声响,闪烁的红光,惊醒了睡梦中的元邪皇。
明渊凰不及反制,便见异状消失。下一瞬间,浓烈的黑烟飘扬,组成一张邪魔面容。
一瞬梦境成现实,元邪皇瞳孔骤缩,震惊地盯着那双血眸。
“肉身都保不住的废物,丢尽本皇的脸面。”黑雾吐出熟悉的声音,冷到空气都为之凝结,“你合该死在千年前,血月孤红·应零。”
连名带号的称呼,唤醒一幕幕沉睡的影像。那些本该消逝的记忆,随着空间通道的开启,争先恐后地浮现。
千年时光刹那间倒流,剧痛远超地门的洗脑。明渊凰疼得抱头跪地,视线迅速被血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