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白知云再也无法维持他的淡定从容。那只手将景生击飞出去,地上的影子先是拉地很长很细,眼见着似不堪重负即将崩断。然而没有,当细线拉至极限,那只手迅速收回并且在地面上一撑。只见原本平铺于地面的黑色影子突然鼓起,并且如黑色的喷泉一般以类似液体的形式迅速升高。待到了常人大小之时,这黑色液体上开始有了凹凸,然后迅速出现了五官的轮廓。
刚才与陈坦之对战,陈瑜计错了时间。如今他不再计较时间过了多久,只一剑剑攻向猝不及防的景生,因为只要他这么攻击下去,如意宗的闪电早晚会将景生劈作飞灰。
陈瑜不计时间,但他刚才与陈坦之的斗法被景生看在眼里,包括后来那只盾牌的下场,令景生不得不仔细计算好时间。
五息、六息。在陈瑜的攻击下没能落地的景生,看着不远处原本属于自己的影子,正在逐渐成型的五官。同时时间正在不断流逝,整个形势正在向着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倾斜,令他不得不早点下定决心!
七息!景生迅速一拍储物袋,手中出现另一把宝剑。这是一把筑基宝剑,甫一出现就被他全力催动,令其散发出强烈的筑基气息。
八息!受陈瑜牵引古朴宝剑再次向他狠狠刺来!
只见景松反手一剑,叮地一声轻响,古朴宝剑应声而断。
从刚才开始,陈瑜的神识就只恢复了三成。随着古朴宝剑被斩为两截,突然再失去些许神识,令陈瑜眼前猛地一黑,嘴角已干的血迹又添新痕。
九息!景生一剑斩断古朴宝剑,心念一动迅速收起身上鱼鳞宝甲和手中宝剑。
十息堪堪到来,景生轰地一下跌落地面,顺带着压倒了一片茶树,脸上痛楚之色一闪即逝。刚才陈瑜以宝剑将他的身形维持在三丈高空,如今一摔之下牵动了脏腑伤势。
景生已经顾不得再意这点伤势了,他仰躺于地,目光紧紧盯着天空,全部心神都在戒备着,会不会有闪电突然向他劈下。
如意宗的天空万里无云,平顶山上有风吹过茶林,微凉,茶香中带着令人舒适的惬意。
没有闪电,除了景生松了口气,山上其他人包括白知云都暗道一声可惜。
“陈公子真不愧是陈公子。”景生还躺在地上等着闪电,只听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迅速起身看去,却是一个一身灰色武者装束的瘦削青年,脸上神色很是复杂的,向仍然躺在深坑里的陈瑜行了一礼。
“此人是西北修士?”能认识陈瑜,在景生心里只有这一个解释。同时景生明白,藏身于自己影子里的这个青年脸上的复杂,乃是被陈瑜叫破了行藏。而且见陈瑜在明显受了重伤的情形下,仍然极为精妙的把握了机会,差点借如意宗的闪电将自己杀死。如此心机手段,令瘦削青年既佩服又忌惮。
“不敢。”古朴宝剑已经变成两截落在地上,陈瑜也终于从霎那失神中缓过劲来,看着眼前青年,双手抱拳回了一礼,道:“未请教万兄如何称呼?”
景生与白知云同时一愣,陈瑜知道对方姓万却不知其名字?
“在下长兄万应龙,二兄万应虎。”瘦削青年的眼睛里只有陈瑜,根本看都不看景生和白知云,道:“只是三兄出生之后,父母不耐烦再为我们起名,因此我等兄弟的名字以排行而论,在下行六。”
“原来是万六郎。”陈瑜嘴角溢出苦笑,道:“今日之事,万兄当不是适逢其会吧?”
“昨晚在下出现于一片树林,杀了一只妖兽正要休息之时,不经意看到陈公子驾着罗盘正向着这里飞来。”万六郎仍然看都不看白知云和景生,道:“在下的三哥当日冒犯陈公子,死于陈公子之手本是他咎由自取。然而当时我们其他五兄弟明明在场,最终却没能带三哥遗体回山庄安葬。想起这些,在下就一路跟来了。”
“你在我的影子里,藏了多久?”万六郎与陈瑜有仇?但景生此时更在意,自己到底死过多少次了。
“昨晚你非常入神的,盯着一个妇人的画相之时,我就已经来了。”万六郎淡淡道。
景生和白知云大惊,当然景生惊慌更甚。那时候他也是刚刚进入如意宗,在这凶险难测之地,他以画相稍解心中恐惧,没想到那时就已经被此人盯上。
也就是说,他后来找了山洞祭出阵盘以防危险之时,竟不知道危险就在自己的影子里。也就是说,从昨晚到现在数个时辰里,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杀。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被陈瑜叫破,他将随身带着这份危险,在如意宗时刻为他人作嫁衣!
想到这里,出身中洲大宗并且修仙多年历练多年的景生,突然感觉从骨髓里透出了深刻的寒意。
来西北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此地,来了之后感受到这里荒凉的灵气,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里的修士。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看不起的这片地这些修士,竟掌握了随时杀死自己的能力。再往深了想,陈瑜才凝气七层而已,却可以叫破万六郎的行藏,这又是什么功法!
呼地一声突然响起。众人看去时,只看到白知云惊慌失措的背影,以及他身形没入树林之后才传出的话语:“各位保重,在下先走一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