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彻掀了眼皮睨了他一眼,燥郁道,“还要孤重复一遍?”
这一眼看得李贵浑身一颤,忙垂下头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他转身,还没走两步,又听身后传来,“等等——”
李贵脚步顿住,这是改变注意了?他转过身,“殿下?”
裴元彻道,“皇后应当还没走远,你派个跑得快的,去给她递个信。就说孤近日想见顾姑娘一面,让她寻个由头请顾姑娘进宫一趟,越快越好。”
李贵很快反应过来,欸了一声,忙下去安排了。
午后阳光明媚,透过雕花窗牖斜斜照进来,一室静谧。
裴元彻垂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眸光愈发幽暗。
他得与她见一面,好好解释解释,这回可不能再让她“误会”他了。
两日后。
永平侯府,溪兰院。
支摘窗旁的长榻上铺着一条簇新的秋香色绣海棠花大条褥,两边设着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顾沅与卢娇月、张韫素相对而坐。
张韫素嘴快,一进门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文明晏昏迷的消息说了。
说完,她还摇头叹息道,“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嘛,本来好好的喜事,愣是变成这样!”
顾沅心下一惊,两道黛眉紧蹙着,“你说他在赐婚那日便晕过去了?”
张韫素颔首,“对啊。”
赐婚已经是三日前的事了,可她现在才知道文哥哥昏迷的消息。若不是今日素素她们来了,父亲母亲还想瞒她多久?
顾沅小脸泛白,神色低落,咬着下唇,“都是我连累了他……”
张韫素忙安慰道,“哎呀沅沅,你别自责啊!这事又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陛下,瞎点什么鸳鸯谱!”
一侧的卢娇月扯了扯张韫素的手,严肃摇头道,“可不敢妄议圣上。”
张韫素扁了扁嘴巴,小声嘀咕着,“本来就是嘛,若不是他斜插一杠子,沅沅现在都已经与文哥哥过定了,文哥哥也能安安心心去秦州赴任。现下一个待在院子里愁眉不展,一个气到昏迷……这多造孽呐。”
卢娇月不去听她的碎碎念,抬眼看向顾沅,安慰道,“沅沅,你也别太担心。我听说宫里给文哥哥派了御医,他如今已经清醒了,没什么大碍。”
顾沅诧异,“御医?”
卢娇月点点头,“对啊,好像还是太子殿下派去的。”
顾沅更加惊愕了,几乎脱口而出,“他怎么会……”
明明上次在书肆里,那个男人提到文哥哥还一副要吃人的冷然模样,又怎么会主动给文哥哥派御医呢?
因着上次太子在如意楼解围的事,张韫素对太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捧着姜蜜水浅啜一口,轻声道,“这么看来,太子人还是不错的,心胸豁达,不会斤斤计较。”
顾沅,“……”
若是素素知晓赐婚之事很可能是太子搞的鬼,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夸太子人不错。
不过关于赐婚的原因,顾沅也只是猜想,没有真凭实据,她便没有与张韫素和卢娇月说。
卢娇月看出一些端倪,面上却不显,只柔声安抚她,“圣旨已下,从前的事,多想也无益,还是朝前看吧。”
“是啊,沅沅你也别太难过了。虽说你跟文哥哥挺可惜的,但……嫁给太子也不错呀。太子长得英俊伟岸,唔,人是瞧着冷了些,但你们若成了夫妻,他应该会温柔些?而且你若是嫁了过去,你就是太子妃了,那是何等的尊贵荣耀呀!日后太子登基,你便是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张韫素附和着,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顾沅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可这份尊荣,却不是那么好享受的。平日当一府的主母,就够劳累操心了,等进了宫,要管着整个东宫上下……若像你说的,以后真的当了皇后,三宫六院,那么多女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