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轻淡纵容的笑意在他眼底掠了过去。 ? 当课代表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第二节课下课,年轻和蔼的线代老师伏到讲桌上,朝第一排的谈梨勾了勾手指。 然而谈梨还处于生物钟适应阶段。两节课下来早就讲得她昏昏欲睡,到此时,全凭一股“坐在第一排不能睡”的意志力才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大脑罢工,不肯处理视觉信息,谈梨托着脸腮完全没反应。 线代老师脾气极好:“谈课代表,你来一下。”
“……” 秦隐停下拿包的动作,看向身侧。小姑娘托着脸颊时不时小幅度地摇摆两下――睡过去就是眨个眼的事。
也可能已经睡过去了。
秦隐垂回眼,唇角撩了下,可惜那点弧度很快就随着他起身而抹平。秦隐把背包搁到桌前,走去讲台。
“老师,有事跟我说吧。” 线代老师笑容顿了顿,扶着讲桌直回腰。他带着点审视目光地扫过秦隐:“你叫秦……”
“秦隐。”
“哦,对,秦隐。我也听你们高数齐老师上周提过你。16岁考进f大,之后请了病假,休学三年,是吧?”
秦隐抬了抬眼,声淡道:“事假。”
“嗯?”老师意外抬头,“事假休学三年、学校还批了?很少见啊。”
秦隐没有说话。 看出秦隐对这个话题不想深聊,线代老师也没有自讨无趣。他拿出一个金属u盘,从桌上推到秦隐面前。
“这里面是我个人整理的一些习题,你和谈梨去复印店打印一下,发给信工专业的学生。这个学期每周我都会对应进度,布置一些习题册上的作业。” 秦隐接过:“好。”
“哦对,印刷费用你们让各班班委征收吧。”
“嗯。”
“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回去吧。”
“老师再见。”
“等等――” 秦隐停身。
对上那双漆黑的好像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年轻的线代老师好笑地问:“你和那个谈梨同学……”
他指了指第一排桌上,终于还是没能撑住、趴下去了的谈梨。
“她是你女朋友吗?” 秦隐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眼神都不见起什么波澜:“理学院有课代表间不能恋爱的规定?”
“哈哈,不至于。只要不影响学生工作,恋爱是你们的个人自由。”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收到一枚止于礼的谢意卡和一个有点清冷疏离的颔首示意,线代老师目送着他的课代表回到座位去。
“口风真严。”
线代老师笑着收回目光,把教本摞到一起,自言自语地掂了掂。
“这样的男生,谈恋爱也会宠着小姑娘吗……” 谈梨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但格外沉。
趴在酸麻的胳膊上睁开眼,又等了几秒,她脑海里那些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记忆的碎片才慢慢散去阴影。
谈梨没有着急坐起来。 她睡得头昏脑涨,全身上下没什么力气,连手指都不想动。所以她就无声睁着眼,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
“黑色怪物”。
等视线清晰,谈梨判断出这个东西的本质:是一只黑色背包。
还有点眼熟。 虽然记忆里没确切印象,但只看这接缝利落的线条和颜色,谈梨也能猜到它的主人了。 谈梨依旧没动,只把视线往背包后落了落。
在黑色背带和背包切割出来的空隙里,她预见的那人正靠在座椅前,半垂着眼,侧颜冷淡清隽,透着画中人似的疏离气质。
他左手托着书脊,右手修长的手指搭在书页的边缘,微屈起一截凌厉的弧线。 这一秒里,突然有种疯劲儿从谈梨心底冒出来――
她想吻一吻他屈起的指节,不知道会不会是冰一样的凉度。还想看看他的反应,不知道会不会见别的情绪挣破他的漠然从容。 然后理智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