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袁一这般举动,李显不知是太感动,还是太羞愧,竟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见他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娘们,袁一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袁一愣了片刻,他拍了拍李显哭得颤抖的话肩膀。他本该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因而没有说话,只是将手紧紧抓着李显的肩膀,算是给予无声安慰。
可未曾想李显却越哭越伤心,从最开始的啜泣,变了嚎啕大哭。他以为这样的哭泣很快就能结束,可没想到李显这一哭就是半个时辰。
眼见这种情形,他既傻眼又惊诧,他从不知道眼睛竟有这么强大的蓄水容量。
他心里默默地猜想着,李显究竟得哭多久,才能把泪哭干停下了他没想到竟然是惊人的半个时辰。
李显止住了哭声,用衣袖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看着明显被吓坏的袁一,他尴尬笑了笑,解嘲道:“不是有这么句话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今日我落得这般田地,袁兄还能不计前嫌地探访,真是让我好生感动!回忆起当年我的种种作为,真是无颜面对袁兄,我又好生懊悔啊!”
袁一笑着摇摇头,云淡风轻道:“这些陈年往事还提来做什么,凡事不都是往者不谏,来者可追吗?”
听到这番释然之言,李显深感五味杂陈,他长叹了声不甚感慨道:“是啊!过去的都成无力更改之事,再多懊悔愧疚,也无济于事。唯有放眼将来……”
说到这儿,李显不由得止住了话头,可能是想到现在的处境哪有将来可言,心中不免抑郁沉重。
他稍作停顿过后,方才继续道:“其实自从远离庙堂,来到这风雨飘摇的凄苦之地。每当度日如年之时,我时常会想,若当年我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没有心胸狭窄地把你贬去安西都护府,那么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袁一心里很清楚答案,以李显政治才能,胆识魄力都不及武后的万分之一。单凭现在这番话,若他有心加害,李显肯定性命难保。
以李显这般心思单纯,性格怯懦的政治小白,又如何是武后的对手。
所以,就算当年初登大宝的李显没有犯浑在用人之际,把他这个手握重兵的致胜人物远调吐蕃,也无法改变今日李显废帝的结局,却极有可能会彻底改写他的一生。
因为,这些年的耳闻目见,让他深刻了解到,若与武后为友,她绝对是最可爱的朋友,反之,若与其为敌,她绝对是最可怕的敌人。
武后对付待敌人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特别是对待临阵倒戈的敌人,恐怕只有血洗满门,才能平息她心里的怒火。
这么回头一看,他在庆幸的同时,也很佩服上官婉儿的未卜先知。
当年若不是得她助力,有心挑起李显的妒火,李显也不会做出那般愚蠢至极的决定,而他也不会远赴吐蕃,躲过了一场覆巢之祸。
袁一心中虽是这般思量,可口中却委婉道:“以我之见,李兄何必自寻烦恼,倒不如安心守着这绿水青山,过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
李显虽没多少权谋心机,可绝非愚笨之人,袁一话中的告诫之意,李显自是了然于心。
如此,李显只能收起这良多感慨,点头道:“袁兄,所言极是。那些往事不提也罢啊!袁兄这趟来是从安西都护府,调任回朝廷吗?”
李显边问询着,边走出田间,来到一旁的垅头坐下,袁一也紧随其后与他并肩而坐。
见李显把话题说开,袁一也无所顾忌地把这几年在安西都护府的际遇,以及现在受武后重用诸多事情,都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
见他已经识时务向武后投诚,李显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止的点头。
李显又问起如今的朝廷的有何变化,袁一没有刻意相瞒,而是隐晦地说起当今的时局变化,以及已经趋于平息的血雨腥风。
李显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该来的终究来了啊!不是有这么句话吗?大智若愚。当年我若有圣上一半的大智慧,不去看透,也不去想透,只顾端坐高位之上,适时随波逐流,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袁一宽慰道:“现在李兄也可以有这样的大智慧。”
见他说得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