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做到这一点,不能单凭一时意气,她需要力量,或者说需要一股种拥着无上权利的力量,能够将所有盘根错节拔起,能够将功勋卓著消亡,能够颠倒黑白,也能够匡扶正义。
等李令月服下药,则天皇帝又与她闲话几句,嘱咐她好好休息,便要摆驾回宫。
临行之际,则天皇帝问李令月是否愿意回宫里小住一段时日,一则可以让御医就近诊治,二则也算让她这个孤家寡人也能热闹几日。
李令月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则天皇帝能够纡尊降贵的讨好,只为换来一个增进母女感情的机会。
见目的已然达到,李令月便见好就收的应允了她的好意。
当晚,她便命近前的丫鬟收拾行装,次日清晨,她唤来周兴将府里的事交待过后,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乘着马车来到太初宫。
则天皇帝早已命人将自己寝宫旁,环境清幽的芬芳殿收拾一新,并且从各处调配了数十名干练宫人服侍李令月。
李令月一住进芬芳殿,便受到了则天皇帝细心周到且无微不至的照顾,再则上官婉儿几乎每天傍晚就会来串门子,陪她用过晚膳后,就一起到各处有着清丽景致的地方走走,闲话家常。
其实,对于李令月来说帝都大明宫,才是无忧成长,且有着深刻印记的家。而这座太初宫虽是帝王家,可对她而言却尤为陌生。
自从迁都之后,她离开了故土长安,定居在洛阳城中,哪怕这座城的繁华不逊于帝都,哪怕她的亲人全都以这座城为家,可她始终觉得自己只是异乡人,或许长安也好,大明宫也好给她的印记实在太过深刻,让她不再能以别处为家。
她对于洛阳是如此,对于太初宫更是如此。这些年来,她只是偶尔同薛绍进宫请安,从未来过多逗留,更别提留宿。
因而,当她坐着马车从驸马府前往太初宫的一路上,她想着要到陌生环境里生活一段时日,心中
竟不免有些忐忑,或许人或多或少都有怯生念旧的情结,她也难以幸免。
可正因为则天皇帝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上官婉儿陪伴解闷,让她很快就没局促之感,也渐渐适应了这个有些陌生,却也熟悉的帝王家。
登基以后,则天皇帝不再像以前那般严防死守着敌对的李唐宗室,加之几个得力的武氏子侄已在朝廷渐成气候。如此一来,她不必如以前那般被动的,为了将权利牢牢抓在手里,而不得不事必躬亲。
现在相对而言,能够将手头的政事放一放,腾出些时间做些做些赏心悦目的事。
譬如,在春花烂漫之时,召来内外命妇陪自己赏花游湖,或是同棋艺高超的大臣对弈。
再或是召集天下久负盛名的诗人文豪,举办盛况空前的赛诗会,让上官婉儿做评判,选出冠绝天下的佳作。
不仅以百金为赏,还将这些佳作收录成册,以朝廷之名广发天下,引起天下人争相传阅,一时之间效仿风潮乍起,各地由官府牵头,或是乡绅名流自发举办的赛诗会层出不穷,名目繁多的诗社更是遍地开花。
不管则天皇帝趁着雅兴举办什么活动,身边总少不了李令月和上官婉儿的身影。
李令月向来对这样附庸风雅的聚会没有什么兴致,可见每回则天皇帝亲自来芬芳殿邀约,她也不好回绝,只好装作兴致勃勃地如期赴约。
可真到了那儿,发现原本游园赏花,变成了命妇们花式吹捧表演。
这些命妇有的腆着脸把则天皇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有的只要一逮到机会就明里暗里夸耀自家夫君,如何勤勉清廉,如何尽忠职守,如何鞠躬尽瘁。
这些她尚且还能够忍受,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一些命妇似乎就好做媒这一口,只见跟她见着面,就会旁敲侧击的问她,有没有再嫁的打算。
她明明都说自己在居丧期,不多考虑。可那些命妇好像听不懂话似的,一个劲的暗示自家有个貌若潘安,才高八斗的侄子,或是天花乱坠的吹嘘自家已到适婚年龄的天之骄子。
要是换做以前,面对这些皇家三姑六婆的没完没了,她肯定就是劈头盖脸的吼一顿,让她们都消停下来。
可现在,她已经不再是能够率性而为的小孩子,她得像个大人那般礼貌且和颜悦色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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