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在这种地方请客?』
张谦的问话被噪音盖了过去,不过他相信,店伙计肯定已经听到了这句「不像抱怨」的抱怨。
『这里的确不适合请客。』对方很快有了反应。
『我还以为你会装聋扮哑,看着我自言自语,』蓦地,张谦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还是说,你已不再是你自己……』
扭头看去,果然见到店伙计已经佩戴上了一只耳机。
一场隔空对话由此展开。
『张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通常不长命,也没法活得很开心,所以我宁愿做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蛋。』张谦直言不讳地道。
『张先生为什么不开心?』
『我该开心吗?肩膀上多了个窟窿,被人四处追杀,还要从被窝里爬起来,吃你这顿夜宵……』
『张先生死里逃生,智退强敌,独享美人恩泽,实是人间至幸、至材、至福之人,其他人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只恨自己无才无能,没那个命……张先生又何必要妄自菲薄,怨天尤人呢?』
一番解释下来,灾厄不断的张谦非但没有被命运玩弄、抛弃,反倒成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愚人,船在水中不知流的白痴。
『看来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对付我的朋友,谢谢你炸掉白家,谢谢你格外关照严森,谢谢你派人杀我。』
张谦使劲挠了挠后脑勺,仿佛里面爬满了恼人的跳蚤。
那位先生只回答了三个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不客气。』
说话间,张谦被推进了一间宽敞的包厢,虽然尚未完工,但是从工程的规模来看,这里将会十分豪华,说不定能与茶馆二楼的雅间一较高下。
包厢中间有口热气腾腾,直径约五米的大锅,以垂帘一分为二,半截暴露在外,半截深藏幕后。
锅里的高汤刚刚煮沸,其色明澈如水,清淡而味不薄,但却看不到半点油星,亦不见催生芳香物质的香料。
锅边支着一张小方桌,造型别致,用料讲究,不用想就知道,必是来历不凡,屡经雕琢,出自名家之手。
桌子中间有碗麻酱小料,香飘四溢,色作杏黄,浓而不稠,厚而不浊,与清汤打底的羊肉火锅自是天作之合,不二绝配!
张谦被稳稳推到了桌前。
『好席、好汤、好料……就是不知道,这场饭局的东道,是不是个好人?』箭一般的目光穿过重重垂帘,没入被未知笼罩的幽暗。
『我是不是个好人,张先生说了可不算。』
此话一出,垂帘外的张谦顿时如遭雷轰,愕然当场。
怎么会是她!